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元代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道尽了封建社会普通老百姓的艰辛生活，虽然说得话略微有些偏激，但是不无道理。 张华跟随着潘来福刚刚进入西市，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小时候看《汤姆叔叔的小屋》，张华曾震惊于人之不平等能到这样的程度，一群人竟能被当做牲畜、当做物品一样的处置、买卖。很多年里张华都觉得这是专属于美国的历史，在中国历史中虽常看到什么“家丁”、“婢女”、“插草标自卖”之类的情况，却没想过和黑奴有多大的类似，直到看到眼前的场景，才知道其实并没什么区别。 偌大的西市里有骡马市、牛市、羊市，又有人市，在人市里，这些贩卖的人和畜生的差别着实不太大。 “少爷，你不会把我卖掉吧？”也许是想到了小时候自己在人市中被卖的场景，一进入到人市的时候，梅子就脸色发白的紧握这张华的手。 “傻丫头，有你家少爷一口饭吃，就有你粥喝，我怎么会舍得把你卖掉呢。”看着满脸发白的梅子，张华有点后悔把梅子也带过来了。 这么多年了，梅子基本上已经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情，但是看到现在这个和当初并无二致的场景，很难让梅子不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 “小时候梅子就在人市中待过好长一段时间，那些来买人的都嫌弃我太小，只会吃不会干活，我爹妈饿的难受的时候，甚至愿意把我白送给大户人家，只求我能够活下去。” “梅子，要不让潘忠陪着你先回去，我和来福叔去就可以了。” “没事的，少爷，我只是有点不舒服，能够进入张家，跟着少爷，梅子比这里面所有的人都幸运，只是刚开始看到这个场景让我想起了当初的景象有点难受而已。”梅子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说道。 “这位公子，今天是想要买几个奴婢呢，还是要几个壮劳力？整个人市，就没有我陈老四不熟悉的地方。”一个牙人模样的小厮弯腰作拱，谄笑着来到张华等人的面前。 “少爷，这是西市特有的牙人，一般去人市、骡马市等地买东西的时候，如果自己不熟悉，一般都会找个牙人帮忙带着，这些牙人整天混迹在这些地方，对于货物的情况倒是着实比外人清楚，让他来推荐推荐，倒也比我们自己盲目的转悠着强。”潘来福轻声在张华耳边说道。 看着眼前这个牙人，张华倒是想到了后世每次经过房地产中介门前的时候，那些地产中介的角色基本上就像是这些牙人，所以对于牙人的作用以及使用，张华倒没什么特别的厌恶。 存在即合理嘛！ “陈老四是吧？”张华瞟了一样眼前的牙人，“这西市的人市都有哪些奴仆可以买？” “公子，这可就多了。像是高丽女婢，一些反贼犯管的家属，各地战乱抓的俘虏，都算是抢手货，在别的人市你不一定能够买到，但是在这里都有；像是突厥女人和牧人，这里也有不少，西域蓝眼睛的女人，吐蕃高原的壮汉，在这里也都有；甚至是来自远方的昆仑奴，这里也有不少……”说起自己的本行，陈老四自然讲的头头是道。 对于这些牙人来说，每天的收入基本上是客户成功交易后的打赏。 你要想打赏多，必须是让人满意才行。 现在的牙人的生意还没有那么正规，并没有像是后世买房子一样，中介费收成交额的百分之三之类的说法，所以牙人的收入也是波动比较大的。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人的服务态度都是非常好，比后世那些中介坑蒙拐骗不同，这个时代的人物，大部分都还是讲诚信，懂耻辱的。 哪怕是下九流中的人物，往往也是信奉“一言九鼎”，不会随意去坑蒙拐骗。 这估计也和古代活动圈子太小有关系吧。 你在一个地方吧自己的名声搞臭了，以后就都没法过下去了。 “梅子，我们买两个丫鬟给你打下手吧。” “少爷，不用也可以的，梅子忙的过来的。” “那不行，以后你就跟在少爷身边，一些洗衣倒水之类的杂活可以安排给其他人做的。” “但是家里现在……” 梅子也是很清楚张家现在的经济情况的，虽然觉得张华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还是比较纠结。 “放心，有你家少爷在，我们张家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 “也是该多买几个丫鬟了，一些年纪比较小的丫鬟的话，也不用花几个钱。”潘来福在一边插话道。 “这位公子，您要买丫鬟的话，找我就对了。我今早才了解到，前边有家店昨天刚来一批大户人家出来的丫头，大的小的都有。” 这段时间李世民在长安城不断的清洗息王余党，杀头的杀头，抄家的抄家，很是处理了不少人。 张华估计这牙人口中的大户人家丫头，十有八九是受到息王牵连的家族。 长安城里的大户人家，家中奴仆几百上千的也是有不少人，随便抄几家，这些女拳流入到人市，短时间内就消化不了。 用后世经济学的术语来说应该就叫供大于求，价格下跌。 这正是适合张华出手的时候，谁让张华现在囊中羞涩呢。 “前边带路，我们去看看吧。”张华示意牙人往前走。 “好咧，这位公子，您这选择我陈老四，绝对是今天最正确的选择，我保证您卖到物美价廉的丫头……” 看来古今中外，做中介这一行的，往往都是挺能说的。 陈老四一边带着张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