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眸光稍稍一动,有些黯然,道:“我本不想侵吞那个国家,只不过现在它已经是未离枝便腐烂的果实,倘若我不插手,这个国家即将面临覆灭。” 婢女为夜空献上热茶,他倦容恹恹,低眉垂目地饮,不再看众人,也不再说话。 雪姬站在他身边,开始对大家讲:“北宸大将军辰爵,早在半年前就在筹划篡位,但不知为何,进展要比料想得快。主人想要插手的主要原因,是心宿大人。”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这个原因在情理之中。 只有猫又心中翻滚着难喻的情愫,两个大国即将征战,而原因却是一个女子,那种没来由的羡慕和嫉妒不受控制地在她心底升腾。 夜空微微抬起眼帘,视线如轻柔的流水,淡淡地扫在猫又身上,她瞬间有一种被射穿心事的忐忑,错开目光时甚至是有些狼狈。 雪姬接着说道:“北宸的先皇死得早,留下的子嗣也少,现在皇帝驾崩,右贤王失踪,能够即位的就只有晋王万俟楠。” 酒天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辰爵不自己做皇帝吗?” 雪姬笑道:“他大概不是不想做皇帝,而是不能。” “为什么?”好几个人同时发问。 “因为兵权。”雪姬声色平和地说道,“万俟先帝在托孤的时候留了个后手,将调动六成兵权的虎符分为两份,分别给了右贤王和婉熙太后。现在右贤王不见了,婉熙太后又失智,他无处寻找虎符。” 烛**:“所以他害怕自己若是夺了帝位,虎符掌握在万俟族人的手上的话,可能会对他讨伐。” “不错。”雪姬道,“辅佐一个傀儡皇帝,要比自己登基安全稳妥得多。一旦控制了局面,再慢慢寻找虎符的下落。” 酒天道:“倘若他真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那虎符有与没有,也没什么区别了。掌管虎符的人,不可能起兵造万俟楠的反。辰爵便可以一点点把相关的人杀个干净。” ▕▕▕▕▕▕ 万俟颖的狂笑飘荡在无垠的沙海中。 霁初四周环视,这个法阵做得精密绝伦,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勘破。阵中除了无尽的天光,便是无尽的风沙,时间早已没了概念,仿若一个不破不灭的困顿空间。 霁初凝眉思索这种阵的破法,突然天边出现一层黑云。 黑云如烟海般迅速翻滚,她再熟识不过,那是大团魔雾聚合而成,目测至少有十个高术法魔在朝这边飞来。 万俟颖的声音再次响起:“七姐,我可是劝过他们的,说再给你点考虑的时间。可是怎么办?他们等不及了。我就只能劝七姐好好享受了。” 那十五个三尾魔围上来的时候,霁初负手立在细沙之上,面不改色。 虽是来取她性命的恶魔,但他们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凶神恶煞。落地之后,为首那个便对霁初行单膝跪拜礼,后面的人也都跟他单膝跪下。 霁初一皱眉后退一步,低头看着他们。 十五人起身之后,为首那人抬头对霁初抱拳,这人长相精悍,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他说:“初大人,我叫流光。您是魔界至高魔皇,我等见您必要行礼。然而,魔界虽是天魔神大人一统,但天魔之间也各有其主。我主今日命我们前来取大人性命,希望大人可以明白。” 霁初淡淡一笑:“是逆卷修,还是逆卷真?” 流光以微笑回答霁初的问题。 霁初了然地点了点头,说道:“我还有一事不明,我被逆卷修改造成魔之后,亦不是第一次与你们交手,为何你们现在才想起对我礼貌?” 流光恭敬地回答道:“因为之前您只是外貌像魔皇,却还缺一个成为魔皇的仪式。” 霁初问:“什么仪式?” 流光道:“天魔神大人的授命仪式。” 霁初又问:“你是说我已经被天魔神授命为魔皇了?” 流光道:“是的,大人。” “开什么玩笑?”霁初挑眉道,“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流光似是点到为止,又一次闭口微笑。 不等霁初再发问,流光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双手呈给霁初,道:“初大人,我等知道您此时用不上法力,拔不出您的佩刀,所以这把匕首给您用。” 霁初接过匕首,冷笑道:“一把普通的匕首,配上一个没有身法的主人,倒也绝配。” 流光再一次跪在地上,身后十四人也跟着跪下。 流光道:“这把匕首用来给大人自尽。” 漫天飞沙之中,回荡着霁初低沉而轻蔑的冷哼。 她低头瞧了瞧手中这把玄铁匕首,用了在课堂上转笔的绝技将匕首在手上飞转,霎时一阵阵夺魄的刀光激电般在她手上飞旋而起。 流光没见过这样的招式,不敢怠慢,示意身后部下不要轻举妄动。 把玩了一会,霁初收了刀刃,勾起妩媚的唇角,清笑浅浅,却似如春雷般灌耳。 她对流光说:“你真的以为我用不出真力,就变成了一个坐以待毙的废物?” 流光抱了抱拳:“属下不敢,只不过大人如果单用体术对抗,恐怕您的气力耗尽之后,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您不要忘记,这里是另一位魔皇大人布下的魔阵,这阵看似简单,不会自动发动攻击,但魔咒力在此是用不穷尽的。您确定要耗费体力和我们对打吗?” 霁初清雅的眸子弯了弯,随着一声悦耳的低笑,流光看到她袖飞袂旋,轻盈一转,身若清风,片影难见。 当身子转回来的时候,她的手中多了一面黑镜。 那黑镜约莫五寸长,三寸宽,被霁初紧紧握在手里。漆黑的镜面,乌咕隆冬什么都瞧不真切,镜子的背面正在不停的闪着白光。 霁初说道:“我虽没有身法,但我还有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