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道:“人心要比恶魔可怕得多……魔界的目的无非是他们沉睡了十万年之久的天魔神,简单直接,而人心在想什么,你永远都猜不透。” 他将后背全部倚靠在树干上,仰着头看那点点树影,接着道:“这个宫里,不愿意看到小初的人,其实有很多。” 花落道:“大人是说那个十一公主万俟颖?” 夜空道:“她的恨意够了,恶毒也够了,就唯独脑子还不够。” 花落随意地抚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看她也不像只是个旁观者。” 夜空笑着说:“的确如此,正是有这样既没有脑子,又想做坏事的人,才会被真正邪恶的人利用。” 花落道:“那么对手到底是谁呢?” 夜空的面色露出痛苦的神色,说道:“可悲就可悲在,都已经开始交手了,我居然连对手是谁都还不知道……” 花落道:“相信绝对不会是辰爵。” 夜空道:“自然不会是他,他完全没有加害小初的动机,而且,他也舍不得这样做……” 花落苦笑:“大人看到有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对心宿大人动了真情,会觉得很困扰吧?” 夜空笑着沉默。 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有人这样问他了,他该怎么回答呢?他觉得,以现在的自己,连觉得困扰的资格都没有。 沉默了一会,夜空开口道:“昨晚,青灯去哪了?” 花落一副怏怏的表情,说道:“那蠢材被人打晕了!” 夜空侧头问道:“是打晕的,不是昏睡术迷晕的?” 花落道:“不是,他现在仍旧昏迷不醒,脑袋上还有一个大包。” 夜空道:“以青灯的法力,被打一下就昏迷不醒?” 夜空的内心笼罩在一种莫名的不安中,那种感觉,就像是他一直掌控的一个棋局,被出乎预期的敌子渐渐打乱。 他喃喃自语:“昨晚,直到使用卸伪符之前,都还应该是他……可,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对方抢去了主动权呢?” 他忽然又问:“青灯会用媚术吗?”这是明知道答案,还情不自禁地问出来的口吻。 答案自然是 “不会……”花落接着说道,“所以,就连大人现在也不敢保证,出现在总管府的那个吸血邪物是不是心宿大人了。” 夜空深拧眉头,陷入沉默。 这是无法否认,又不愿意承认的沉默。 从荒山上下来,太阳已经偏西,阳光从西面染成茜色的天空倾泻而下。 夜空打开后门,抬眼见到庭院中央有一个颀长的男子背影沐浴在淡金色的夕阳下,挺拔伟岸,散发着咄咄逼人的贵气,站姿苍劲可以看出他术法不弱。 他穿着一身紫红的袍子,袍子上绣有银龙蛟图,他正负手而立,望着霁初卧房窗门上横七竖八的木板条发呆。 夜空拱手说道:“敢问阁下是?” 那人回身,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眉清目秀,高鼻薄唇,颇有几分霁初的神韵。 见到夜空,他笑得狡黠,没直接回答夜空的话,而是戏谑地说道:“你就是我侄女的心上人,夜空?” 夜空淡淡一笑,说道:“阁下的侄女,不知是哪位?” 男子说道:“在下的侄女不少,十好几个,视你为心上人的,恐怕也不止一个。” 他自称“在下”,令夜空对他的好感倍增,没想到他竟然没有一丝王爷的傲气,反而却满身的江湖侠义之气。 夜空便忍不住多跟他来往几句:“依阁下的年纪,恐怕侄女最多不过五岁。” 男子笑道:“我年纪轻,可不代表我哥哥嫂嫂年纪轻,只能代表我爹本事好!” 夜空抿嘴颔首,然后道:“阁下说得在理,虎父无犬子,相信阁下也该是人中龙凤。” “哈哈!”男子爽朗的笑容就像万里长空,“我侄女喜欢你确实有她的道理,你即便是和陌生人讲话也如此翩翩有礼,是女子怎能不爱?” 夜空拱手道:“右贤王谬赞了,我是见到了王爷您的蛟袍,断出了您的身份。” 他笑得更开心了:“居然还这么诚实,真是难得,难得!” 北宸帝国右贤王,名为万俟展颜,是霁初皇爷爷的最小儿子。 由于是老来子,据说生下来那天,皇爷爷即便是已经有数不清的儿子了,还是笑得非常开心,于是他就有了一个名字叫“展颜”,展颜一笑,的展颜。 那时候霁初的父皇已经登基了,皇位根本和他连半毛的关系都没有,他的生存意义就是负责让太上皇与皇太后享尽天伦之乐。 老皇帝把国家大事往霁初父皇身上一推,成天抱着展颜在宫里玩。要星星不摘月亮,要夏雪不唤冬雷,整个把他宠上了天。 这展颜也争气,从小就过目不忘,教什么会什么,嘴巴伶俐反映又快,简直让老皇帝喜欢得想把霁初的父皇拉下来,换展颜去当皇帝。 当然那也只是随便一想,国家帝君岂能儿戏?但老皇帝喜欢这个儿子到成天想着给他谋划点什么的程度。毕竟他知道自己归西之后,天下就是他大儿子做主了,这小儿子还不到而立,什么都没有怎么可以? 于是老皇帝就想了个办法给封号,特殊封号右贤王。 有人会问那左贤王是谁?抱歉,没有! 这个“右”,不是左右的右,它通“佑”。 非常隐晦地表示这个皇子有庇佑一切贤能之人的命格,把他这个儿子上升到了庇佑国家的层面。 这样,就自然而然地没有人敢动他,还得像神仙似的供奉着他。 于是,他就可以一辈子过皇帝般荣华富贵,要什么有什么的生活,还不需要治理国家。 至于他是怎么和婉熙太后关系这么好的呢?那更简单,他的年龄和当年婉熙皇后的皇子、公主差不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