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中的这一静、一闹形成了两个极端的对比,但这不仅是声音的极端,更是如山的威势轻而易举压倒弱势的写照。 嵩阳仙人很快将信读完,叹了一声,将那宣纸揉成一个团,随意扔在桌上,冷笑道:“雪丫头居然怕我为难心宿,来抢御狐令。也就几百年未见,我在她心中竟是这样的人了?” 雪音笑着将那团宣纸拾起,稍微展了一展,轻动手指,那宣纸顷刻付之一炬,像烧焦的蝴蝶轻轻飘落在雪地上。 他说道:“家师并非此意,尊大人想借这次闹剧看看人间有多少人对御狐令心怀不轨。世伯与家师交情颇深,她生怕你在此会瓜田李下,令尊大人误会,产生无谓的嫌隙。” 嵩阳仙人阴沉的眸光淡淡地扫了扫几近被屠尽的人群,变得深邃:“我来,只是想见识一下魂魄完好的心宿是什么样子。” 雪音沉默不语,待嵩阳接着说。 嵩阳说道:“她的确与以往的轮回很不一样,也难怪心高气傲的蓝宇尊拴不住她的心。但她终归还是一个凡人,太年轻,涉世未深。虽性格刚硬,内心又太善了些,而她身边偏偏又卧虎藏龙,全都不是普通角色,这要叫她一个小女孩怎么招架?尊不该就这么由着她的性子,放她出天阙宫。” 雪音望着嵩阳意味深长的表情,轻声道:“世伯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异样?” “的确。”嵩阳苍白的面容略带担忧,道,“我之所以坐在这里一直没走,就是在等你们来,我刚刚发现了一件惊人的事情。”他的眼光不经意瞟了瞟霁初刚刚站着的那个半山腰的缓坡,收回视线的时候变得稍有失望,“我以为这么大的事情雪丫头会亲自来,没想到派了你这么个小雪貂。” 嵩阳仙人虽这样说,但语气却全无轻视之意,仿佛就是一个长辈在叹年轻人还不成器的口吻,雪音听了只是微有窘态,也并没放在心上,他依旧恭敬有加,道:“家师还另有要事,无暇分身,所以才派我来。” 嵩阳仙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暗叹这年轻人的谦卑。 其实说实话,他一个人带了八个少女,就一举把那些闹事的全解决了,更何况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出手,这份能力在现今术法界已经算是顶级了。 但这雪音表情里非但没有桀骜的情绪,连说话都谦谦有礼,光这一点就深得嵩阳仙人的喜爱。 又见雪音轻轻抱拳,对嵩阳道:“敢问世伯,不知可否询问你发现了什么事?” 嵩阳摸了摸下巴,略有所思地说道:“是件不小的事,心宿身边,有个人能用魔咒力,搞不清他是魔还是堕化的妖鬼,有点复杂。” 人间妖鬼与魔界的联动有两种,一种是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界,契约达成后,他们要付出一魂给魔界抵押,这种妖鬼因为魂魄不完整,无法渡劫,所以只能像普通生灵一样经历衰老而死,死后成为魔界的奴隶,永世被魔界使用;另一种便是造化成魔,就如霁初的情况一样。然而一旦堕化,法力就会因为魔咒力的注入而大增。 然而魔界历来厌恶人间,很少有被他们视为同类的妖鬼或人类,所以,造化成魔几乎是不存在的。 雪音剑眉深蹙,因为霁初已经堕化,那么她身边有个魔是何寓意就很难说清了。他有可能是潜伏在霁初身边,监视他或者找机会将她带入魔界的;亦可能根本就是魔界派在霁初身边的护卫。 如果是后者的话,霁初就等于是彻底背叛人间,那么整件事就棘手了。 雪音想到这里忙问:“世伯可看清那个人是谁?” 嵩阳点了点头,道:“你师傅人在哪?这事还需从长计议。” 站在客栈二楼的外廊,霁初已经换了一身浅粉色的锦缎衣袍。 她即便是公主、皇妃,平素也极少穿这么华贵的衣装,今日这套是轩影替她买的,说是女孩就该穿鲜艳的衣服。她虽没有拒绝,也并没有多么喜爱。 柔滑的衣料服帖地穿在她看起来有点单薄的身上,灿灿的华服却难掩伤痛和疲惫给她的恹恹之态。 她手扶外廊漆红的木横栏,仰头望天。 此时已经接近破晓,她仍旧没有睡意,而是被杀死青风那道阴狠霸道的魔毒扰乱心神。 实在百思不得其解,那个位置全是自己人,她打死都不相信,真寻、轩影或者千云能够使用魔咒力,这些都是跟她有过命之交、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那么会是谁呢? 难道他潜伏在后面暗影军的队伍里? 她突然想到被她打成重伤的一三一零,想到了他宁死效忠的意志。即便是知道辰爵性格寡淡,他也绝无二心,这便可以认为暗影军在选人的时候肯定也做了心智的测试,那么如果是魔界的人,应当无所遁形才对啊。 然而,她又一想,这也并不绝对。因为暗影军个个面戴面具,倘若某个队员在行动中被偷天换日也并无不可能。 但,暗影军行动讲究小队配合,如果突然一个人无法和队友达成默契,那岂不是很容易露馅? “哎!”她深深一叹,怎么想都不对,简直是越想越乱。 她看着那黎明前最黑暗的天色,喃喃道:“谁道青丘山,临风怀夜空。” 翌日傍晚,封城,望川崖。 玲珑看到霁初回来哭得死去活来,说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那天自从霁初和夜空去夜探皇宫,玲珑就一个安生觉都没睡过。她每天都会去皇宫周围转悠,打探那天的消息,以搜寻霁初二人的行踪。 但令她迷惑的是,皇宫门口从守门的护卫,到出来办事的太监,仿佛对那天晚上的事毫无知晓。那个夜晚在他们心中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夜了,除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