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初微笑的眼底染满不屑:“你不敢?在北宸,有什么是你不敢的?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倘若是追求地位的人,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而是天圻帝国的皇后了,我之所以千辛万苦逃回来,是因为我不喜欢那个南国皇帝,所以那天阙宫拦不住我,而我若不喜欢你,你的大将军府亦拦不住我!” 此时,辰爵还单膝跪在雪里,他挺直的脊背犹如高山青松,头微微低着,但即便是跪着,也仍旧气度从容,散发着风神俊朗,望风而靡的震主之威。 “话说完了,我走了。”说罢,霁初迈步从他身边走过,手腕却被他一把抓在手里。 那力道没有一丝强劲,而仅仅像是搭上去的,霁初停步,听他缓缓地说道:“我只想问一个问题。” “问。”霁初没有看他,目光冷澈地望向辽远的天空。 “我是不是已经,被你讨厌了?” 霁初甩开他的手,没有回答,直径往前走,走到洛子衿的身前,此时的洛子衿,表情是那般的不可思议和悲伤以极。她仿佛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直到霁初走过来,她才缓过神来,眉心紧蹙,望着霁初。 霁初看到她,淡淡地对她说:“子衿,我们的旧,来日再续吧!” 洛子衿拉住她的手,带着微怒和惋惜的口吻对她说:“霁初你是何故对大将军说出这么严重的话?他今日兴致勃勃地带我来见你,说我们密友重逢要好好喝一杯。大将军在别人心中就算是有再多的揣度和误解,但他对你是真心的,你感受不到吗?” 雪又不合时宜地无声下落,天地间浑然一统,白茫茫的,像是要把视线也蒙得模糊了,霁初感觉心里像是裂开了无数道口子。 呆在那里半晌,她才缓慢低沉地说道:“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讨厌我自己。” 说完,她一刻不停地朝门口走去,却觉得双脚像踩在棉花一般轻浮。她不知道还跪在雪里的辰爵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也不知道洛子衿是不是已经不把她当做朋友了,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了。 玲珑小跑着跟过来,走到辰爵身边,颤颤巍巍地小声道:“大将军您千万别怪我们家公主,她今天不知道被什么刺激到了。” “玲珑,你再多嘴,我把你仍在这里!”霁初扔下这句呵斥,便一脚迈出门去。 玲珑听罢慌慌张张地跑过去,跟了出来。 待霁初主仆二人离开,洛子衿连忙扶起跪在雪中的辰爵,辰爵缓缓起身,子衿又忙着为他拍打粘在膝盖上的积雪。一边拍,一边道:“大将军莫要生气,公主毕竟是自恃皇权清高惯了,才说出这些严重的话来。” 辰爵微微一笑,淡淡地看着拍完积雪起身的洛子衿,对她道:“公主从未当自己是公主过,她今天所生的气,也并不真的是为了她说的那些。” 洛子衿一怔:“那是为了什么?” 辰爵朝前走了几步,问福管家:“她跟你提起那个少年了吧?” 福管家点头称是。 辰爵没说话,直径朝前走,福管家行了个礼也走了。 洛子衿不明所以地追上辰爵,问道:“什么少年?” 辰爵道:“子衿,我虽说不怎么了解女人。但有一点,是男女都一样的。” 洛子衿眨着眼睛等着辰爵揭晓谜团。 辰爵淡淡地说道:“有些你越不愿意承认,越不想碰触的人或事,对你来说就越重要。你做各种事来掩盖你心里的想法,却在明白人眼里是欲盖弥彰。人,终究是打不过自己的心,兜一个大圈子,还是要回到最初的想法中去。区别就在于,你兜了多大的圈子才能正视自己的内心,有人逃避了一时,有人却逃避了一生。你说,公主会逃避多久?” 子衿一愣,抬头望向辰爵,刚好碰上他那仿佛可以穿透人心的目光,她的心不由得狂跳了起来。 她不知道公主在逃避什么,却深深的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她突然觉得,辰爵对她说这番话仿佛别有深意,但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呢,又不得而知。 说话间,已经到了辰爵住的院子,不知是辰爵没有注意到,还是并不在意洛子衿表情的微妙变化,他自顾自地推开门,对她道:“去把炽千云叫到我书房里来。” 雪下得紧,视线都跟着不清不楚,霁初走出门不由自主地朝夜空方才站着的那根门柱处望过去,却失望地看到那里空空如也。她凄然一笑,对啊,被那样的伤害,还会在那傻等着肯定是疯了。 以前住在这座府里的时候,霁初对这一带的环境也颇为熟悉了,于是她走出这条街,一拐,就到了个集市。 虽然雪花纷纷,寒风刺骨,但集市上却一点都不萧条。不愧为北方大国的京都,街边酒肆林立,商铺紧密相接,卖衣裳的、卖水粉的、卖日用品的、卖字画的一应俱全。就连本应到傍晚才有生意的茶馆、烟花楼都小曲不断地传出来。招牌、灯笼时不时地随风荡一荡,叫卖声和马蹄声鼎沸交织,给这条街又增添了不少熙攘喧嚣。 霁初漫无目的的在这条街上逛,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穿过,对擦肩而过的锦绣繁华却视而不见。玲珑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后,不知道她要去哪,要干什么,逛到何时,她快走几步赶上霁初,对她说道:“公主,你有什么事,能跟我说吗?” 霁初没有理她,继续走。 她又道:“一个时辰之内,丢掉了两个真心对你的人,你这到底是要干嘛?” 霁初突然站住,目光无神地看了看她,道:“我不想说话,不要烦我好吗?” “可你到底要去哪?”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所以你也不要跟着我了,你走吧!” 玲珑怔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