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乱发善心的老头子给他上了点药。
虽然那些药劣质得不行,虽然那个老头子身上呛鼻的烟草气熏得他头疼欲裂,但这份情东霆终究还是承下了。
那个老头子原本不是风暴星的人,而是北域其他星球的贫民。后来因为他的孙子被选为了某位神明的祭品而尸骨无存,悲痛之下他便凑了点钱带着仅剩的孙女来到了风暴星。
因为风暴星至少没有用贫民祭祀的传统。
东霆对这种恩恩怨怨完全没有半点兴趣。接下来的几年他都在试图控制着自己的力道,毕竟差点自杀这种蠢事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或许他天生就擅长厮杀这种事,后来只一眼他就能看穿人类或是异兽的各个关节。
哪怕只是拿着把不怎么样的匕首,他也能将整头异兽肢解得干干净净。
贫民窟这种地方向来没几个人长寿,那个老头子救了他没多久就死了。他临死前东霆想着自己似乎还了结那段恩情,于是就随口问了一句对方有什么遗愿。
那个老头子倒是没有拜托他照顾他的孙女,事实上就算他拜托了东霆也不会答应。
因为他向来厌恶麻烦,也不想和人牵扯太深。
而照顾人什么的自始至终都不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不过直到最后那个老头子也没说出什么遗愿来,他只是一直呢喃着自己早死的孙子的姓名。
东霆想了想,就直接默认了对方是想要北域再无活祭的传统,然后无所谓地对着对方的尸体定下了承诺。
既然不想被活祭的话,只要第十宇宙没有神明就行了吧?
东霆本来也没什么事想做,潜意识里也没有常人对中域那群神明的敬畏之心,所以他干脆就当这件事当成了自己的半个目标。
于是他便离开北域去东域从了军,然后成了世人所谓的东王,甚至连姓氏都因为成王的惯例而被冠上了“东”姓。
大概是成王的动机太过自我,大概是因为某种难以言喻的直觉。
所以每次当风烛说他是什么“人类的庇护所”、“最后的理想乡”时,东霆几乎是想笑的。
这些话风烛哪怕是说多洛莉丝,都比说他要适合。
至少多洛莉丝还是那个老头子的孙女,她这些年来也的的确确在为了人类而努力。
而他?他不过是随意找了个目标、然后压抑着自己的恶劣脾性准备了结这段因果罢了。
就连所谓的【禁神令】,也不过是他嫌神明太过碍眼才下达了这则命令。
他本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恶徒。
当年是,现在也是。
所以他任由着风烛成为神明的靶子,只为了解开自己王座上以因果铸成的枷锁。
是的,他本该是这样的。
但今天,东霆却经历了此生两百年来的第一次动摇。
他知道他因风烛而心生动荡。但他没想到他会动荡到那种程度。
或许是昨夜那些烈酒烧尽了他的神智,又或许是昨夜风烛和多洛莉丝共舞的举动惹得他恶欲发作。当风烛抚平他披风的那一刹那,他竟然起了将人带上飞艇一同出征的荒谬念头。
他怕是疯了吧。
两百一十二年前为了自由,他可以弄得自己九死一生;
两百零三年前为了孑然一身,他直接忽略了帮对方照顾多洛莉丝这种更简单的选项,反而走向了与诸神对立的道路;
而今天,在第一宇宙与第十宇宙的千年盟约即将到期之际,在他能够将雷霆星上隐藏极深的探子们一网打尽的时候,他竟然破天荒地犹豫了?
他怕是真的疯了。
毫无缘由的,东霆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半个月前风烛直播后出现在热搜上的一则标题——《谁为谁献祭?谁为谁告死?》
所以谁为谁献祭?谁为谁告死?
谁是谁的国王?谁又是谁的骑士?
东霆依旧凝视着风烛。那一刹那,他那猩红色的瞳孔在朦胧天色下竟显得犹如泣血一般。
他用了两百多年试图打破这自我束缚的囚笼,而风烛用了不到两个月时间,硬生生地割裂了他的孑然一身、无拘无束。
他在他寒冷坚硬的王座上浇上烈酒、划上刻痕,然后一无所觉地低笑着将其点燃。
是了。风烛的确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
然而这把剑只会高悬于王者的头顶,让他难以触摸,也难以挥落。
当众多飞艇悉数飞离雷霆星后,东王宫里的风烛直接找上了那位网络事务负责人。
虽说雷霆星上崇拜东霆的人不在少数,但这位一直想退休的负责人显然活得更加现实一点。
风烛用了南域度假星上的一栋别墅与他交换了一次称号的使用机会。
毕竟对负责人来说,已经出征的东霆应该暂时是用不到他的称号了。
而特殊称号这种东西本就是他的私人财产,所以他今日为风烛使用它根本算不得什么,即便风烛让他查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