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士林就将北宗视为孔家正宗嫡系,甚至连朝鲜、东瀛的国主、朝廷也会遣人前来祭祀至圣先师,圣人诞生之地如果不是正宗,那岂不是让世人耻笑?
你南宗当年为避金人之祸而逃亡江南,此等名声有何面目与我北宗争抢?
还是我北宗先贤识大势、明事理,不管他是蒙古人还是契丹、金人,管他谁坐了江山,我北宗为护佑圣人之地,也愿忍辱偷生、屈尊降贵与之和睦相处,这才是君子生存之道!否则哪来我北宗现今之子孙后代繁衍无数?何来这良田万顷以供祖宗之食?
任你南宗四处煽风点火,我北宗亦是岿然不动,就怕到头来,某些人落得个引火烧身之下场。
在刚刚打开城门的兵丁点头哈腰的恭送下,悬挂着“衍圣公府”黑旗的马车一路吱呀着出了城东门。
沁人的凉气伴着潮湿的浓雾在古老的沂河边飘荡,马车沿着河边的官道前行了半个时辰后拐向了南侧一条不算宽敞的小路,再往前走了约一刻钟后,一片碧波荡漾的阔大水面呈现在了视野当中,南雁湖到了。
随着马车停在湖边不远一处修整过的平坦之地,小厮打开车厢门跳下,之后麻利地从车门一旁搬下一个锦凳,年过六旬但身体依然矫健的孔衍植弯腰探身踩着锦凳跳下了马车。
“老爷端的是好身子骨,俺爹去岁刚过五旬,上炕都已费力,老爷再活一甲子也不是啥稀罕事咧!”
车夫刘老三拽住缰绳压住阵脚,免得拉着的骡子乱动,一边脸上带着谄笑恭维道。
“呵呵呵呵,那老夫岂不是老妖怪了!老三,车赶的不错,又稳又快,家里的车夫数你赶得好,等回府后去找外府管家讨赏银一钱,就说老夫说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刘老三的话虽然粗俗不堪,但孔衍植心里却既是受用。
“老爷哪里是妖怪,明明是神仙,府外的人都说老爷仙风道骨,看上去就如活神仙一般!”
名叫孔隽的小厮一本正经的接茬道。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小机灵,莫不是眼馋刘老三的赏银?竟也跟着后面胡言乱语!罢了罢了,回府后老夫会让你家少爷赏你!哈哈哈哈!”
孔胤植摸着孔隽的头哈哈大笑起来。
“谢老爷的赏!小子这就去摆好锦杌,老爷且稍待!”
孔隽喜滋滋的跑了开去,四名家丁下马散在了四周,各自将马匹拴在了树上,远处的田野中已经有早起的农户在田里劳作着,一切都显得既平静又安详。
孔衍植负手看着不远处微波荡漾的湖面,心头顿时变得清明一片。
一丛丛茂密的芦苇沿着湖边向两边延伸着,在视线被遮挡的一处芦苇从里,几个黑影正在默默地观察着孔衍植这边的动静。
这些人的目标显然就是这位名声赫赫的衍圣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