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大业十二年了啊。十二载,天下复统于一,川蜀、荆楚、吴赵、云贵皆归我大隋版图,较之父皇在世时,还要强。”
杨广驻留在横桥边的亭中,随身宦者以袖拭地,铺上金色羊毛毡毯,杨广这才慵懒地坐上,翻身过去,望着不远处,正在栏外探花的陈婤。
“茂世,朕听说你有军情要奏?”
虞世基自从被卓拔为内侍郎后,所负责之事,就是将各地上奏的表文呈送给杨广。
他心知杨广对各地贼寇起义,早已不厌其烦,所以每当有这种奏报,虞世基都会掩盖实情:
“回至尊,是大捷!
左光禄大夫杨义臣,其奏表率军大破高士达,又进入豆子赹,生擒贼寇将领格谦,这伙贼寇根本成不了气候,如今各地郡兵正在全力追剿残兵,河北之乱很快就会平息!”
“当真?”
杨广欣喜伸手,接过虞世基递上来的奏折,拆开翻看。
“这降叛军竟有十万之众?!”杨广眉头一挑,原本他以为这些乱军最多不过万人,当看到表文中所写,杨义臣收服在河北收服叛军十万人,不禁心惊肉跳。
“至尊,臣有一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虞世基这才抬头,缓缓吐出一句话:“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杨广默然,一双如隼的双目,紧紧盯着虞世基半晌。
他自然知道,虞世基这句话的深意:“盗贼都是小意思,在我大隋天军威势之下必可扫除,成不了气候。
不过,杨义臣就不同,其身为左光禄大夫,身受君恩,又领兵在河北巡弋,收服十万降军,长期在京都以外拥重兵,不得不防!”
御极以来,杨广便生性多疑,曾经的越国公杨素,现在的唐国公李渊等,包括忠于他,被自己一手提拔为京辅都尉,治潼关的李义!
但凡领军的将领,他都暗自提防,不因为别的,杨广的那位老爹杨坚,就是将领起家,后来成了随国公,掌握北周军政大权,方才可代周自立。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杨广深以为然,“速速给朕拟旨,收回杨义臣兵权,且饬令其就地遣散降军,命其折返回西京,不得有误!”
“退吧。”
这会,妃子陈婤的倩声袅袅而来:“这牡丹虽为花中之王,颜色虽艳,却可惜楼高,也只能俯瞰其美,人眼岂能看清楚呐,这不是辜负了这国色天香嘛!”
听闻这话,楼台边侍弄花草的十余名花师,面面相觑。
杨广霍地起身,朗笑道:“这有何难,你们听好了,赶在孟夏西苑花开之前,朕要尔等栽种十二棵高株牡丹,并要与这楼台齐高,每株花至少三色,若是届时,朕与爱妃们看不到,那尔等就统统问斩!”
众花师闻讯,吓得冷汗齐出,连忙叩首口呼求饶。
牡丹栽培在此时,技术是大问题,即便花师们掌握嫁接之法,但要做到与这离宫楼台齐高,犹如登蜀道啊!
陈婤却不以为然,听到杨广此话,她心中甚喜,露出小女人的姿态,隔着横桥对杨广致谢,暗送秋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