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十一年二月末一日,下午申时三刻。 大坝沟对面的密林之中,方黎所带领的一百八十人在红巾军毫无觉察的情况下,绕后方悄悄到达临时营地。 大坝沟地形复杂多变,为丘陵山地地带,方黎一行人所处的是两山对面的高山密林,四周皆是参天古木,郁郁葱葱,即使在上方,还可以听到对岸自沟谷而出那奔腾的流水声。 临时组成的队伍里,所有人分成三队人马,方黎下达了第一个命令,“张鹏带领老兵一队人马沿着沟底的河道附近驻扎,秘密把守水源,务必切断对方的饮水补给!” 人可以一日不吃饭,但不可一日不喝水,这样一来即使对方龟缩在石城内不下来,也绝对不出三日,只要胆敢露头,就是一个死。 远处,阳光透过林间稀稀疏疏的叶子,高士远领着一群人走过来道,“三郎,按照你的要求,沿途的陷阱全部制作好了!” 方黎颔首,这是他的第二道部署,用来诱敌深入,截断敌方的退路,环顾四周,他看到的是戍卒们眼中的期待和坚决。 高安看了眼高士远,笑道:“没看出来,你穿这身盔甲还人模狗样的。” 众人哈哈大笑,军中仅有的几副两当甲,方黎让张鹏这些人穿了,张鹏却一再退让,他本就是老兵,方黎又是戍主,身份比他尊贵的多,却让他这个老兵穿甲戴胄,成何体统? 方黎扭不过,也穿了这个所谓的‘比基尼盔甲’,护住了前胸后背。 徐轩还笑道:“有点将军的样子,就差一件兜鍪和披风呢!” 方黎转身指着对面道:“诸位兄弟,看见对面那座石城没有?那就是红巾军的老巢。我们的乡亲被惨遭屠杀、妻儿被掳掠,为了他们,我们也要手刃仇敌,吃完了这顿饱饭,准备发起进攻!” “古有韩信背水一战,今有我大隋戍卒入山剿匪!”方黎这样形容,虽然不怎么贴切,却极为鼓动士气,尤其是那些新兵壮汉。 “等大家凯旋归来,我出钱,大家喝大酒!”方黎一席话让军中儿郎振奋不已,酒这种东西在军营还是挺受欢迎。 大坝沟上。 几名响马正在说说笑笑,一边搭起篝火,熏烤着刚刚打来的野味,边道:“你说这大掌柜真是谨慎,咱们这里谁能攻上来,山里连个毛人都没有!” “可不是,咱们平日出去都是戴着面罩,跟一阵风一样呼呼的,谁能认清,官兵?嘿,能不能找到咱们人还是两说咧。” “来来,你别光顾自己吃啊,给老子也拽个兔腿……” 嗖。 话说一半,这人手刚伸出去,脑袋上便开了血花,一道竹箭从后面的丛林中射出,稳稳地洞穿了他的脑袋,正在吃饭的几名响马差点吐了出来…… “敌袭,是敌袭!” 他们惊恐地大喊,可是却发现自己无力发声,因为他们的身子已经被面前一道道箭矢洞穿了五脏六腑。 方黎招手后,众人踏着山石丛林,从第一道防线秘密穿过。 在如此这般陆续、秘密解决了一批批巡逻的响马后,方黎等人终于可以清楚望见,前方那座并不算高的石城! “列队准备,一队弓弩手在前,二队步兵在后。” 这时候,五辆庞然大物开始派上了用场,方黎等人望着那长长的杆臂,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石城内。 第五沫身边领着一群人,向着城垛走去,依旧巡防。 “二郎君,您倒是劝劝大掌柜啊,让咱们给那伙突子每年上贡,屈服那伙突子?这是什么道理啊!”身边那名叫王林的大汉拍着手,扼腕叹息。 “是啊是啊,咱们兄弟去打官兵、冒死去抢粮劫道,这都二话没得说,可是凭什么给突子认怂?” 第五沫却一句话不说,只是默默听着。 这时,有人插言道:“我观啊,大掌柜的这一年来胆子小了不少,你看最近咱们不就抢了几个村子,整天加强巡逻,害怕被隋兵追杀过来,他们敢吗?” “可不是!就是他们现在就在城外,咱们这么多人怕个鸟,杀他个屁滚尿流,哈哈哈……” “我看是大掌柜的老了,胆小!还是二掌柜的厉害,我们愿意跟着二掌柜干,以后愿意唯二郎君的命是从!” 第五沫这才哈哈一笑,拱手道:“哪里哪里,承蒙弟兄们抬举,咱们都是响马出身,吃的一碗饭,大兄这也是为了咱们安危着想,下来我再劝劝他,再劝劝!” 第五沫眼珠子一转,内心兴奋,多年来的计划已经离他越来越近,眼看一步步成功实施,带领弟兄们去下山砸窑,故意放出消息,秘密联络突厥人,就是为了剪除司马晃身边的羽翼。 如今身边的兄弟离心,他看到这种成效,不禁暗自得意,要不了多久,司马晃再坚持的话,他也只会被慢慢架空,“到时候……嘿嘿!” 砰! 兀地,几人面前一团血水出现,细看之下,还有一身黑色衣物,赤色面巾,那血迹已经渗透进入底下泥土之中,内脏碎了一地,让人几欲作呕! “啊,这……” “二郎君!是咱们的弟兄,啊……可恨,是谁是谁,滚出来,老子要杀了你……”王林怒目大喊,拔出腰间的大刀。 与王林不同,身边几人则是面色骤变。 第五沫更是大吃一惊,他虽然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响马,可是看见眼前一幕心中也动容,竟莫名生出一丝惧色。 没错,这人正是方黎几日前抓到的那名响马。被方黎首先当做“石弹”投入了城内,这名倒霉的响马成了第一批投石车的试验品。 古人就有以投石机车对敌方投放污秽之物,甚至活人等,进行威慑! 方黎也用了这个法子,他不是什么圣母,是活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