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女人翻脸前，男人飞快地说：“我是说老大，他居然也会手下留情。 难不成真被人说中了，怕得罪……牧……牧雪？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你可以当面去问他。” “我不要，”男人嘴巴一噘，“我讨厌和聪明人打交道。” 说完他亲密地把手搭在女人肩上：“还是你好，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哎呦——” 他捂着肚子弓着腰跟在女人身后，嘴巴一刻没闲着：“你说老大为什么不把季二带过来，是不是怕他们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牧霜受的伤不算特别重，只是那些人学了些折磨人的工夫，疼得特别厉害。 天边泛起鱼肚白，她在冰冷的雪地里躺了近一个小时，四肢早没知觉了。 晏闻清就算放过她的性命，明显也不会让她好过。 山里人起得早，应该马上就会有人路过。 牧霜试着动了动胳膊，好一会儿才换了个蜷着的姿势。 晏闻清你等着！ 回去后她绝不会就此罢休！ 她刚把一只手挪进外套兜里，另一只手传来一阵锐痛。 “嘶……” 牧霜抬头一看，是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正用皮靴碾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她凶恶地盯着来人，想了想又换了副天真的表情，“救救我，送我去医院好吗，我会给你报酬的。” “你就是跟着边海的小丫头？”女人轻蔑地笑了笑，“难怪办不成事。” 牧霜顿生疑云：“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妹妹，我可以送你去医院，但能先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牧霜直觉不太对，皱起了眉：“我现在动都动不了，能帮你什么忙？” “请你去死。”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牧霜突然就不觉得冷了，她感觉自己像泡在温泉里，身体久违地感到很轻快。 只是刚才明明天就要亮了，现在眼前又成了黑乎乎的一团。 “谁让你动手了！” “晏闻清不肯要她的命，难道就让她活着回去？我只是按计划进行，除了死，她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牧霜耳畔嗡嗡直响，什么声音都听不清楚。 感觉有个温热的怀抱把她从冰冷的雪地里托了起来。 “我不去医院，”牧霜喃喃，“不、不去医院了，我……我要见牧雪……” “我带你去见她。” “边海？” 牧霜又费力地掀了下眼皮，可还是看不清：“牧、牧雪没死，对吗？” “恩。” “幸好，”牧霜笑了笑，“我后悔了。” 边海点了支烟想塞她嘴里，牧霜摇了摇头，从捂得发热的兜里摸出一颗包装花花绿绿的糖。 她根本不喜欢这种甜得发腻的东西。 可牧雪小心翼翼哄她的时候，她只能照单全收。 听说人在弥留之际，会把这辈子发生的事走马观花看一遍。 到最后，她记忆里剩下的，竟然就是这不合胃口的糖。 谁让她吃了那么多年，吃惯这一味，再也不想尝别的了呢。 她这一生，最想留的留不住。 下一世，想看看别的风景。 就不带牧雪了，一叶障目。 嘴里的甜味漫开，牧霜问：“是不是……又开始下雪了？” 最后一次骗你了，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