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脚步声还在缓缓往上，越来越近。即将踏上最高一层台阶。
桃绯背上的冷汗粘住了她的衣服，室内并没有风，她却觉得透心发凉。
如果季暮江进来了，她该怎么解释？她拿走的东西会不会被发现？
如果躲，她能躲在哪里？这个房间空空荡荡，衣柜简陋得连个十岁小孩都藏不下。
她又想起门已被她从里面反锁。季暮江一旦在外面打不开，必然发现可疑。
她该去把门锁打开吗？
无数问题堆在桃绯脑海里，争先恐后嗡嗡作响却没有答案。
桃绯盯着那扇暗夜中沉默的门，死死捏紧了指甲。
脚步声停了。
却不是停在房门前。
桃绯微微睁大眼睛。
然后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缓慢又淡漠。是他叫住了季暮江。
“季总。”
桃绯抓着床沿的手一软，几乎就要倒下。
眼泪却涌上来。
聂慎。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因为他的出现而感到安心。
那种就算面对天崩地裂，聂慎在，就会保护她的安心。
季暮江在即将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被人叫住了。
他顺着声音往下看。聂慎站在楼梯下面，容色淡淡。
“聂先生，没在宴会上？”季暮江问。
问得心不在焉。
他看一眼阁楼紧闭的房门。
宴会太热闹，热闹到他空虚。他只想回到那个房间里去，在她曾经安静生活的地方，平复焦躁的心情。
聂慎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
“出来透气，”他漠漠地道，“既然遇到了，就顺便谈谈上次你们送来的合作案吧。”
桃绯在房间里，听着季暮江的脚步走下楼梯，然后渐渐远去。
房门外恢复安静。
桃绯几乎是跌坐在床上。一颗提上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胸膛，又因为后怕而狂跳不止。
聂慎救了她。
无论他是无意，还是特意出现在这里，都无碍她因他而安全的事实。
桃绯擦一擦眼泪，找回一点力气，又站起来努力将床推回去，拂去所有外人侵入的痕迹。
然后出门，反锁，下楼。
她一路走，一路寻找聂慎的身影。
她现在想见他。
大抵巨大的惊吓后又得救就是这种感受。她只想见那位让她获得安全感的人。
“看见聂慎了吗？”她一边走，一边拉住人问。
被拉住的人都笑起来。
才多久没见啊，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找人。
“你们感情真好。”他们都羡慕地说。
这句话这阵子常常听到。然而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她羞涩地笑。
她顺着人的指点找到了他。
聂慎独自站在花园里，面向山下的万家灯火。指间夹着烟，那一点火光在夜色里明灭，却久久没有吸。
桃绯过去抱他，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背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觉得安心。
“我想你。”她低低地说。
是她的心情。
然而聂慎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抚上她的手背，停了一停，又缓缓握紧，然后一寸一寸地，将她圈住他的手扳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