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台阶下,聂慎在台阶上。他居高临下,能看清她的每一点表情。 她带着笑,笑意却很浅。 看着他的目光,有小骄傲,又有一点挑衅,似是在恼怒他之前用沉默质问她。 就像只傲气的小动物,被他惹恼了,回过头来不轻不重地挠了他一爪子,却挠出了他心头的一点喜欢。 聂慎微微一笑。 桃绯哼一声。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又错开。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只是接近陌生人的人,聂家的家主和代言人的关系。 然而谢安妤是懂内情的,又站在聂慎身边,将他们二人间一瞬间已波澜起伏的情绪表达看得清清楚楚。 埋在宽大裙幅中的手指瞬间一僵,又紧紧捏住。 她明明已经做了那么多,为什么桃绯还是能赶上? 而且,还装出这种潇洒的姿态出场,故意吸引别人注意。谢安妤是真正看到了聂慎眼中那一瞬间的赞赏。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 谢安妤气得心口疼。 但她面上永远是温柔可亲的聂二太太。 她疾步往下,拉住桃绯的手:“绯绯,有什么抱歉的。你愿意来,我已经很感谢了。” 她的语气真挚,表情欣喜,周围的人看了,都纷纷感慨聂二太太是真正好人。 但桃绯就是觉得不适。 她感觉只要谢安妤一出现,自己立刻变得跟摸不得的猫一样,草木皆兵。 一想之下,觉得自己简直像在为聂慎大吃飞醋。 桃绯顿时不自在。为了掩盖自己这诡异的情绪,她立刻抖擞起精神,反手握住谢安妤的手,殷勤地道:“是我要感谢聂二太太的邀请。” 她与谢安妤应酬几句,眼角余光扫到聂慎已转身离去,穿过回廊,走向前厅。 大概是这才去落座。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不过正好,让他亲眼看到自己赶到。 桃绯心里轻松不少,愉快地向谢安妤道别,预祝她演奏会成功,然后走向后台准备化妆。 她很有人缘,一路上无数人和她打招呼,又夸她今天骑摩托超帅。 谢安妤死死盯了她的背影一眼,心头郁愤难平,也不理来请她候场的工作人员,径直都到一个无人处,拨出一个电话。 那边接起来。 谢安妤立刻连腹诽都停止,乖乖巧巧叫了一声“盛姨。” 听到那边问什么事,她赶紧把桃绯赶到演奏会的事情说了,又深有不甘:“她竟然赶上了!” “你是怀疑我安排的人手?”洋彼岸,盛连璧冷冷道,“要没有我留在聂家的眼线帮你,谢安妤,你碰不到聂家大宅一分一毫。” 谢安妤的嘴唇咬到发白。 盛连璧一辈子趾高气扬,还把她当原来那个失去靠山的谢安妤。 一个被架空的聂夫人有什么好横的。谢安妤的亲生母亲刚来找过她,以后她有的是助力。 谢安妤心中冷笑,垂了目光,敷衍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也不管挂电话的一瞬对方措手不及的暴躁。 她想了想,拨出经纪人康红的电话:“红姐,你人面广,帮我把明天的媒体都约一下,让他们压一压我演奏会的消息,重点炒作桃绯骑摩托来的事,再安排点水军,带带舆论风向。” 她低头看自己修整得圆润美丽的指甲,胸有成竹:“舆论方向就是,桃绯故意迟到,又用这么特殊的方式出场,就是要炒作自己,甚至不惜毁掉我的首场演奏会。” 无论如何,她都要在聂慎心里制造对桃绯的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