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证据是真还是假，聂慎其实一点不在意。就算是假，他也能给它做成真的。 但他仍然问林素光事情的真相。有一种奇妙的心态，仿佛是想要了解桃绯更多一点。 片刻的沉默。 然后林素光开口，跨过大洋的声音淡薄而清晰：“看到的，就是真相。” 聂慎道：“我明白了。” 他挂了电话。 “你在做什么？”桃绯声音狐疑，在他身后响起。 他回过身。 她的面孔因病容而显得苍白，直直盯着他握着的那只手机。“你在干什么？”她再次问。 她的话里有恼意。然而聂慎若仔细听，就能听出她声音里有些微强自压抑的恐慌——恐慌他接起某个不合时宜的电话，恐慌他听到小澜的声音。 幸而聂慎没有更多深究，只将手机还给她，温声道：“你母亲给你打了几次电话。你不在，我就替你接了。” 桃绯接过手机，捏紧。 妈妈的电话……万幸是聂慎此刻神色如常，应当是尚未发现小澜的存在。病服遮掩下她的身体本有不可察觉的紧绷，此刻慢慢松懈下来。 她走到床边坐下，但仍是绷着脸：“下次不要接我的电话。” 她病着，聂慎极好说话。又转告她关于林素光电话的内容。 桃绯拿起床头那几张传真件。这两天她已看了无数遍，几乎闭上眼睛就能背下上面的每一项——此刻她心事重重，视线落在纸上，却并没有什么焦距。 聂慎在她旁边坐下。 他知道，她自己都有所怀疑。 良久，桃绯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心事太沉而不得不说给旁人分担：“我一开始觉得这个谣言很荒唐的。” “嗯。”聂慎温和地回应她。 “但今天知道林音也参与了这件事……我就不确定了。”她浮起一点淡薄而有讽意的笑，转瞬即逝，“林音是我表姐。” 聂慎没有说话。 他并不关心林音如何，曾经对桃绯也不够在意。于是对于她们这样的关系，今天他才知道。 她的讽意，他接受。 桃绯的声音有些缥缈：“如果我的身世是她从林家挖出来的……那就有可能是真的。” 她抬起眼看聂慎：“父亲去世时我太小。对他的印象都来自家里的照片。妈妈说，他是一个温和的好人。如今却有人告诉我，他不是我父亲，我是个私生子，父不详……我怎么接受？” “妈妈年轻时候一个人带着我，很辛苦……她那么漂亮，但做的都是清清白白的工作，有时候一天要辛苦十个小时……她去上班，把我托给隔壁的阿婆。我怕我没有爸爸，也会在某一天看不到妈妈了。我每天都搬一个小凳子坐在门口等她，一直等到天黑，她才能下班回家。” “如果没有我，她不会大学辍学。她会嫁一个风光的人家，过最养尊处优的生活……她被毁了一切。因为那个男人抛弃了我们。” 她说不下去了，声音有哽咽。 聂慎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膝上，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温声道：“需要我帮你找到他吗？” “不需要。过去他不在，以后也不必在。”桃绯窝在他的胸膛里，眼睛里有潮意，“我不原谅他。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