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聂慎放下手机,站了起来,有礼却疏淡。 这是他们母子相处的常态,聂夫人也不以为意,只扶着他的手坐下,问:“阿慎,聂熠一家也来了,你看见了吗?” 聂熠。 他那争权失败,被流放澳洲的堂弟。 聂慎随之坐下,想起今晚所见的,眉宇间神情越发阴郁的堂弟,淡淡道:“看见了。” “你二叔二婶这些天都在求我,托我向你说说情,”聂夫人身体前倾,以长辈的姿态覆住他的手背,“他们知道当初聂熠给公司造成那样大的损失,该罚。但是他们老了,思念儿子,希望你能允许聂熠回到他们身边。” 聂慎漠然道:“我没有禁止他回国。” 聂夫人笑叹:“你知道他们说的不是那种来去匆匆的探亲。” “而且,”她转动指上的钻戒,轻声叹息,“这些年,安妤过得并不好。谢家又不允许安妤离婚。” “如果聂熠能回去,他心情变好,也会对安妤好一些。” 她看着聂慎。却只见夜色淹没了他,容色极淡,喜怒不辨。 她笑一笑,站起来:“我看着你和安妤一起长大。我很心疼她。就是为了安妤,我也想为聂熠求这个情。” “考虑一下吧,阿慎。” 她离开了。 聂慎没有动。坐了片刻后,随手拿过烟盒,抽出一支。 夜色深重,露台下泳池波光粼粼,远处有欢笑的人声随风传来。 烟头的一点火光在黑暗中明灭。聂慎看了一会,阖上眼睛感受这安静。 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温雅而轻盈。 聂慎睁开眼。 似乎发现夜色中还有个人,那个脚步声迟疑地停了。 “对不起……”清雅的女声,为自己的打扰小心翼翼地道歉。 谢家大小姐向来文静温柔,但从不会像今天这样,小心谨慎至此。 聂慎叹息一声:“安妤。” 朦胧的光影里,映出一个窈窕而美丽的身影。白色的长裙,飘若惊鸿。气质高洁,神情却比往日更柔弱。 “阿慎。”谢安妤也认出了面前的人是谁,轻声道。 “坐吧。”聂慎掐熄烟,站起来为她拉开椅子。 “谢谢。”谢安妤道谢,轻轻落座。坐姿显露的良好教养依然无懈可击。 聂慎在她对面坐下。 “最近好吗?”他问。 两人互相致以了问候,便又好似无话可说。 良久,谢安妤轻声道:“我知道公公婆婆在活动聂熠回国的事。” 她似难以启齿,犹疑了很久:“我也知道你妈妈为了我,在向你说情。” 聂慎笑了笑,没有说话。 谢安妤也笑,眼中似倒映泳池波纹,隐有细碎水光:“阿慎。我不想你为难。你作决定的时候,不用考虑我。” 她仿佛因终于说出了本来难以出口的话而如释重负,向聂慎告别。露台门打开又阖上,她的身影消失在大厅的明亮光线中。 聂慎转过目光,低头看刚刚轻嗡了一声的手机。 屏幕锁着,只显示一条消息,是桃绯没有等到他的回复,而发来的晚安。 他没有划开屏幕。放下手机。站起来走到露台边,凝视这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