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其良久才道:“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无意义。而且现在也不是探究魏王得失的地方。你若是有什么救国的良策,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赵伍摇头道:“现在谈这个正是时候。这个不谈清楚,就救不了大梁城。大将军还愿意听吗?”
魏其位高权重,本不欲在此事上深究,此刻赵伍上赶着要讲,也只能勉为其难道:“请试言之。”
赵伍道:“当年信陵君窃符救赵,击杀了主帅晋鄙,夺得了军权。这是犯上作乱的罪行。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了,即使是敌国,也对信陵君赞不绝口,而丝毫没有追究他罪责的意思呢?”
魏其默然无语。赵伍又道:“晋鄙嚄唶宿将,听从魏王的命令,保全魏国的军队,却因此被人杀掉。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人夸奖他的忠义,反倒有人责怪他顽固不化,把信陵君臣节有失的罪名怪在他的头上呢?”
魏其不再安坐榻上,起身行礼道:“请先生教我。”
赵伍连忙躲避,道:“这不过是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罢了。晋鄙听从魏王的命令,却会使赵、魏相继灭亡;信陵君违背魏王的命令,确是保全了魏国。这就是所谓的国为重,君为轻。现在就看大将军,是愿意做信陵君,还是愿意做晋鄙了。”
魏其道:“我一生以信陵君为楷模,只恨没有信陵君的本事,安国定邦。如有良策,愿为朱亥!”朱亥拿锤子砸死了晋鄙,魏其不敢以信陵君相比,只说愿做给信陵君打下手的。
赵伍听他说这句话,心中才舒了一口气,要真是小号的晋鄙,那可真的没招了,所幸信陵君威名所致,但凡有爱国之心的魏国人都恨不得鞍前马后,为其效死。赵伍接着道:“现在大梁遭重兵围城,不久就是一片泽国。可是魏王却没有战和之策,只是空耗时间。只是把控城中生地,尽握城中粮草,对城中百姓的生死却全然不顾。如此下去,真到了城破国亡的那一刻,城中百姓只怕十不存一,大将军可知道这些?”
魏其满脸愁苦,问道:“如之奈何?”
“还是那句话。做晋鄙,还是做信陵君。”
“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赵伍慨然道:“当然有区别!要做晋鄙,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魏王势尽投降也好,锁宫自焚也罢,大将军都要与他同进同退。如此不负忠臣之名。”
魏其道:“这正是我所愿。”
赵伍接着道:“既然如此,大王手中掌握着粮食和高地,那些暴民大水围城之下,必定失去理智,聚众攻击城门,大梁有民众数十万,如此大王危矣。大将军要未雨绸缪,为力保魏王。不如趁今夜派人在城中举火,趁夜杀人,将那些百姓都杀个精光,这样魏王就安稳如泰山了。”
赵伍话刚说完,梅三娘就骂道:“你瞎出什么馊主意?!”魏其忙道:“这万万不可,如此我与大王百死难赎。”典氏的两兄弟倒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赵伍一摆手,“刚刚都是疯人言语,不必当真!”众人汗都下来了,别把屠城说得跟真的似的,很容易引起误会。
赵伍笑道:“那大将军就只能勉为其难,效仿一下信陵君了。大将军手握十万大军,外可抵御强秦,内可保境安民。”
魏其忙道:“请赐教。”
“大将军手握雄兵,可把城内粮食尽数掌握在手,以西面玉泉山为据点,有计划,有秩序地将城中百姓都往高处迁移,只要组织得法,纵使大水围城三月,也能力保城内半数百姓安全。魏王居于王宫高地,安危自然也是无虞。如此百姓能活,魏王能安。大将军愿意干吗?”
魏其听了,连连点头,试探着问道:“为什么不能让大王来行此策呢?”
赵伍皱了皱眉头,都送你两策了,怎么还想着要求返券呢。这种事魏王要是能干来,母猪都能上树了。天下的王,十个里面有九个是聪明的,可是干这种赈济百姓的活计,最要不得的就是聪明,最好只有一个说怎么干的,其余的全他*给我乖乖干活去,一句屁话都不要多讲。当下便道:“魏王要是有这个想法,早就干了,还用得着我在这里献丑吗?”
魏其满脸的纠结,心中很是拿不定主意。赵伍瞧在眼里,急在心里,道:“大将军这里等得,秦军可不会等。此刻他们一锄一锹,都是要置大梁百姓于死地啊!”
梅三娘在一旁道:“我看这样挺好,那魏王干事儿,谁还不清楚,从来是只顾着自己,哪里想着百姓的死活?”
典韦也道:“我们的师父死在魏王手里,咱们这些弟子还上赶着上城头卖命,还不是为了保卫大梁的父老,既然大将军如此迟疑,咱们也不用这么干了,谁愿意给魏王效力,不如叫大家伙都散了。”
典庆从来话不多,此刻也道:“大将军既有良策,为何不早行之?”
赵伍鼓噪道:“既然大将军只想着魏王,外面的兄弟们拼死厮杀又为了什么?连家里的老小都护不住,不如都散了。”说罢叫嚷着就往外面走,众人也都吵吵嚷嚷的跟上。
魏其叹了一口气,“舍却老夫一人的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