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使团这一行人,因着郭开事儿多,又求享受,走走停停,走了好几日,连齐国边境都没见着。赵伍是望眼欲穿,只盼着早日到了齐境,脱了苦海。虽说如今舂粮的本事见长,可这日子也实在是苦啊。他当日只想着跟火头拉近点关系,一路上伪装得像一点,不曾想下了套把自己给套住了,那边二丫一遍捣着米,一边盯着赵伍看,只看的赵伍心里直发毛。
赵伍暗道:你自己不愿意在十二里亭待着,非要跟我出来,如今能怪我吗?赵伍只假装什么也看不见,二丫见了更怒,捣得愈发起劲儿了,瞧那样子只恨不得把赵伍也给扔进石臼里去。
良久,赵伍才慢吞吞地道:“你等我晚上找个机会给黑齿大哥送饭,顺便求一求他行不行?”二丫这才放过他,自顾自地干活。
到了晚上,这一只队伍又没有赶上县城,只能再次在外野营。赵伍也是奇怪了,从邯郸到齐国边境,一路上也不是荒凉所在,只要严格规划,总能找到县城歇脚,到时候有门有院,不比这荒郊野岭强得多?谁成想,这一路走来,三日倒有两日歇在外面。赵伍也只能感叹贱人就是事儿多。
却说赵伍找着机会,赶紧央求火头,想去给侍卫大人送饭吃,火头情知他是要找人诉苦,死活不让,赵伍没奈何,也只能悻悻地回去。
等到了月上三更,赵伍估计着大伙都睡着了,强忍着睡意,赶紧爬起来,朝着有灯光的地方走去,估计着在那儿能找到黑齿大叔。
赵伍一路小跑,一路上居然没什么人,等近了灯光处,刚要向前,忽然被人从背后捂住口鼻,一把抱走,带到暗处。赵伍被人松开,回头一看,原来正是黑齿。
黑齿低声骂道:“叫你不要乱跑,你可倒好,跑得发欢实了。居然差点跑到郭开的营帐里去,到时候你怎么解释?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能把你安安稳稳的送出去,已经不容易了,可真别以为我有多大的本事,什么都能替你兜着。”
赵伍听着这话,哪还有脸说诉苦,人家是真真切切的间谍,干的是生死无常的事情,真把人家当保姆啦,叫人家天天围着你转?再说舂粮的活儿再苦,不就几天的事儿吗,自己又不是什么王孙贵族吃不得苦,用得着老是劳烦人家?
赵伍只能硬着头皮道:“我瞧着咱们扎营的地方有些不大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其实他这些天累昏了头,此时不过随便找一个借口遮掩一下而已。不料黑齿苦笑了一声:“何止是有问题,简直是有阴谋!”
话音未落,只听得嗖嗖声音,突然从远处飞来几点火光,落在营帐、空地上,这时节天干物燥,几日不曾下雨,火苗腾一下子就起来了。
赵伍正发呆间,远处突然响起了喊杀声:“诛杀国贼!为李将军报仇!”说话间,火箭射的更凶了,灯火之间一群黑衣之人趁乱就往中央大帐冲去,黑齿登时大急,顾不得赵伍,赶紧追上去,大叫道:“去不得,去不得!这是陷阱!赶紧跑!”
赵伍听得黑齿喊声,登时清醒过来,想起来二丫还在火头营里待着,生怕黑夜混乱之中出了什么差池,赶紧原路跑回去。一路上赵伍却看见不少人马向着大帐冲去,见人就杀,一路上只听见惊呼惨叫之声,不少人睡梦中被砍杀,也有醒过来的秦兵穿着单衣,只拿着剑抵抗,只可惜寡不敌众,很快被杀。
不多时,又跑过来一群戴斗笠的,这群人一路寂静无声,井然有序,也是直奔大帐而去。
赵伍分不清敌我,趁夜袭营,谁管你是老少贤愚,都是一刀了事。赵伍仗着身材矮小,专躲在阴影里行走,一路上磕磕碰碰,绕了个大圈子,才有惊无险的回到火头营的地方,到这里一看,血都凉了。
火头营内被杀得死尸满地,赵伍见了大怒:这帮混蛋,杀郭开就杀郭开,袭营就袭营,*的从火头营开始杀算怎么回事儿!又他*不是行军打仗,还得焚烧敌军粮草!
赵伍赶紧冲到二人休息的粮车面前,只见上面空空如也,赵伍的心落下来一半又悬起来一半。落下来一半是没看见二丫躺在那里,没看见尸体,悬起来的一半正是二丫下落不明,生怕她有个好歹。
赵伍正自心焦,耳听得一声呻吟。赵伍听着声音走过去,只见一个人倒在血泊之中,身上正流着血,原来正是火头。赵伍赶紧跑过去,只见火头身上并不是刀砍之伤,而是被刺出了几个洞,此刻正汩汩地往外冒血,赵伍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拿手捂着血洞,却不见效果,正自着急,火头却被疼醒了。火头缓缓睁开眼睛,见着是赵伍,只是苦笑道:“小子,老头子前日说得不对,这世道,哪有能真正保平安地活计啊。”说罢居然咳出血来,赵伍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前世今生喜欢夸夸其谈不假,可从没见着这么流血的情况,只能死死捂着伤口,期盼着血流得慢一些。火头摇了摇头道:“不行了,我老头活了五十有三,也算够了。那丫头被一伙人给带走了,瞧着是往大帐去了。今晚打架的这两伙人,都不是你沾得上的。快跑,快...”
赵伍眼见得火头咽气,手上沾满了鲜血,也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听得呜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