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云扶,待得看清“口可口蜡”四个字,脸也都绿了。
“我的天啊,刚好不容易逃脱了浑被蝌蚪啃的滋味,这又换成口渴之时却满口嚼蜡的感觉了”云扶都有些想揪头发。
她们二人在美利坚的时候可是开小酒馆的,在美利坚严厉的酒令之下,小酒馆里也因地制宜弄过不少各种可以逃脱过警方的检查,同时还能带来酒类享受的浓缩葡萄汁一类的饮料。
所以她们两个实在是太了解,饮料这个行业的名字该有多么重要便如“浓缩葡萄汁”,这个名字就可以通过酒纠察大队的检查,同时还能给喜欢喝葡萄酒的人们一个暗示。
而这蝌蝌啃蜡、口渴口蜡的名字这哪儿是要卖饮料啊,这分明是在自杀
“这cc公司难道是在自杀么”也许都是来自美利坚的缘故,凯瑟琳更觉不可思议,十分的怒其不争。
云扶倒含笑摇头,“不是cc公司的事,是中国代理商的问题。中国代理商不用心,随便按着音译,给寻了个中文的名字就放上去了。”
“难道代理商就不想赚钱么”凯瑟琳不解地望着周遭,“你看他们还专门建了售卖亭,还有火车站上那么巨大的广告牌这些投入是多大一笔钱啊”
云扶也是无奈地摇头。
为商人,云扶也是最看不得这生意叫这代理商给做的明明投入巨大,却偏偏在取名这事儿上简直儿戏到近乎自杀;你有那么大广告投入的钱,就不能好好取个名儿么
云扶垂眸道,“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商品可能在上海还是主要选择在租界区售卖,主要的目标顾客依旧还是洋人,所以看的更主要的还是外文名,而不那么在乎中文的译名了。”
凯瑟琳点头,“对,应该就是这样。要不然真的是没办法理解了,我只能说他们疯了”
“不过这么做生意,也终究还是不明智。”云扶挑眸望向远方,“上海的租界,地方儿是不小,人也不少。可是再大的租界也不过只是上海地界的一部分;上海更只是中国的那么小的一丁点儿。”
“人口就更是这样,租界居民再多,又怎么跟全体上海市民的数量相比呢就更别说是四万万的中国人了。”
凯瑟琳也是点头,“洋玩意儿既然运输进中国来,就应该要的是整个中国的市场,那就得入乡随俗,更多照顾到中国本土的需要才行。”
“你说得对。”云扶扬眉,眼角眉梢已是挂了笑意,“走,咱们找他们谈谈去。”
在谈之前,云扶需要先掌握上海本地饮料市场的实际况,以及,“口渴口蜡”在上海的实际行销成绩。
她们包了一辆黄包车,长租。
坐着黄包车沿着上海的大街小巷穿行而过,魔都种种,尽入眼帘。
上海被称为“魔都”,这说法在民间的流传要更早些。取各国各派势力错综复杂,有“群魔乱舞”之意;又有这上海滩汇集了全世界各种稀奇玩意儿,宛若魔幻花园一般的意象。
不过“魔都”正式出现在书面上,还是数年前的民国十二年、十三年,由东洋作家村松梢风正式提出,他在民国十二年写过一本上海的作品,名字就叫魔都。
上海被称为魔都,云扶倒是欣赏这个别称;可是它却是由东洋人正式落在笔头上的,叫云扶颇不喜欢。
东洋人对上海,乃至对于整个中国的贪婪,已经是越发掩饰不住了。
云扶锲而不舍之下,终于找到了口渴口蜡在中国经销商华森上海大药房。
华森上海大药房的母公司,就是“香港大药房”。
这间以老板名字“华森”命名的药房,就是后来著名的屈臣氏。
没错,就跟中药在海外通常被看作饮料类似,口可口蜡这样的“气泡水”,最初也是在药房里经销的。
口可口蜡之所以将代理权交给华森药房,不仅仅是因为气泡水需要在药店里销售;也因为华森药房自己也建立了汽水厂许是药店里出售的不只是口渴口蜡一种气泡水,还有其他品类的,所以眼光独到的华森药房,索就也建厂生产自己的气泡水吧。
总之,华森药房带着自家的汽水厂,从香港开始,迅速向全国扩张。
这华森的“香港大药房”的名头,云扶从香港经过,倒也听闻过的。
这间药房成为了香港总督和丁堡公爵的御用药房。
挟着这样的名头,华森药房和汽水厂扩张的脚步迈得很大。
可是这样有实力的经销商,却也会犯所有实力雄厚经销商都会犯的老毛病眼高过顶,对于自己的市场判断和经验太过自负,不肯屈就去做实际的市场调查,只一味大手笔洒银子办傻事。
便如此时口渴口蜡这么几个感人的中文译名,以及在中国的销售窘境。
口渴口蜡是1927年进上海市场的,就在云扶第一次回国的前一年。当听说1927年当年,当时还叫“蝌蝌啃蜡”的这种饮料在整个中国市场只卖出去二十五瓶的数据后云扶也实在没忍住,不厚道地笑出了声来。
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