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叫买办的伙计来的,那估计买办那头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过是听人之名,跑腿儿送东西罢了。”
云扶心下有数,知这背后的真相,绝不是那么容易就打听着的。
要不燕军也不会隐藏得这么深,她当初刚到燕都,火车站上就该出现了。
“卢掌柜,交待伙计好好儿招待人家送货的人就是了。栗子你随后跟着咱们家的货一起,给我送回梅州来就行。”
卢兴彤点头,“大小姐放心。”
火车鸣笛儿了,来不及多嘱咐,云扶只拣简洁的说“卢掌柜,你们在燕都这边儿,无论是皖军还是燕军,你们两边儿都别得罪,好好儿结交着。”
卢兴彤忙道,“您放心。便是只为了生意,咱们也得左右逢源才行。”
云扶回到火车上,坐下来细想前后种种,有些走神。
偏张小山也好像有心事,跟云扶对面坐着,两姐弟一齐望着窗外,都不说话。
可苦了包厢里就剩下独一人儿的小翠儿。
小翠儿是闲不下来的子,这么在封闭的包厢里对着两个闷葫芦,她可真是如坐针毡。
她便打开了行礼,拿出两捧临行之前刚用糖炒好的栗子,摆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公子、三少爷,你们额两个倒是嗑栗子啊”
两人都被小翠儿成功地拉回神来,还是张小山先不好意思了。
从前小翠儿可不待见他,每每见他都瞪他,都不准他进云扶的房门,怕他把地毯给踩脏了。
是后来云扶认了他当弟弟,还跟所有人都说了,小翠儿这才改口叫他些好听的。
只不过小翠儿也是个直子,她心里别扭,所以她叫他的好听的,还经过了一个过程开始叫“小三爷”,后来叫“三爷”,直到现在掂对成了“三少爷”。
“小三爷”是不好听,“三爷”给喊老了,“三少爷”勉强还是那么回事儿吧。
可是小翠儿却是管云扶叫“公子”,管他叫“少爷”,这还是有点对不上茬儿。
张小山就故意逗小翠儿,“嗑什么嗑呀,你当嗑瓜子儿哪栗子这么大一个,能毁多少个瓜子儿了,用牙嗑多不雅啊”
有他们两个这么拌嘴,云扶笑了。这边帮一句,那边帮一腔的,这一路上倒也不嫌寂寞了。
入夜,三人躺下准备休息。小翠儿最心无挂碍,不久就睡着了。
云扶睡不着,睁眼看对面,却又撞上张小山一双瞪得溜圆的眼。
云扶叹口气,轻声道,“我瞧出来了,你憋一天了,说吧。”
往常两人也不用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面对着面,故此许多话是可以躲避开来的。可是今儿从上了火车,云扶就知道怕是要避不开了。
张小山轻声问,“姐你为什么要带着我来京津这么一趟好像我这一路都帮不上姐任何的忙。姐内有小翠儿,外有随行的伙计们,还有分号能干的掌柜。只有我是个大闲人。”
“姐难道是专程带我来散心么可是姐,都过了那么久了,我其实已经好了。”
云扶笑了声,“那我来带你看看劝业场,学学津门的生意经,就不行么我将来还要盖个跟劝业场似的大铺子呢,原本还指望交给你来经营呢。”
张小山这次却没绪的波澜,依旧静静地望着云扶,“姐,告诉我原因吧。”
云扶罕见地挠挠头,缓缓道,“是有点事。封营长吧,不是陪我回了一趟梨树沟么他受了点小伤,回来养伤呢。我怕你知道了担心,这就没告诉你。”
云扶看得清楚,张小山眼底涌起汹涌的波涛。可是他却掩盖住了,垂下眼帘去遮住。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半个月来他已经养好了。等咱们回去,就又是什么事儿都没有的封营长了。”
云扶这么解释完,心下还是有些不妥帖的,不知道张小山会不会还是担心。
可是张小山却是翻了个,背过了脸去,“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啊,姐担心这个做什么我已经不是他的兵了,他的事已经与我无关了。我现在只担心姐,没工夫再去担心别人。”
云扶的心反倒揪了起来。
回到梅州,云扶下火车,月台上却是两拨人一起涌过来。
云扶站在梯子上,挑眉冲两方望过去。
一方是宫里雁带的人,一方是夏之时。
云扶心下叹口气。
好在那二位还没好意思自己来,要不在这火车站可就等着出洋相吧。
云扶却谁也不理,自顾叫着随行的伙计,从两伙人中间走过去。
宫里雁和夏之时都迎上来,云扶左右各瞪一眼,“你们干什么我犯法了么,要二位军爷来逮我不成我是依法经营的商人,我跟二位军爷没话说,我要回自己的铺子”
宫里雁还好说,终究他没得罪过云扶,夏之时那边就有些尴尬。
不过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宫里雁跟他老大学的,脸皮要比夏之时更厚些。
所以还是宫里雁跟上来,笑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