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有生意要谈。还请你们二位移步到客厅去。”
这会子对于云扶来说,郑雪怀和潘佩瑶都没有这通电话要紧。
郑雪怀静静打量云扶的神色,拄着手杖站起来,“小云,你脸色不对。可有事”
云扶摇头,“没有。是要谈生意,我谈生意的时候一向严谨。”
潘佩瑶刚刚吃了亏,还没能讨还回来呢,这便更是恼得满脸的怨怼,“假正经”
云扶瞪她一眼,“好啊,你真正经去给我看”
云扶说着已经走过去拿起电话,向外喊,“维卡,替我招待两位贵宾。”
维卡就是维克多的妹妹,曾经是白俄舞女里的为首之人。天生艳丽,又有交际花一般的手腕,云扶索收过来一并当秘书。维卡的存在,有时候能帮云扶挡开不少的麻烦。
果然,维卡一走进来,潘佩瑶的注意力就不在云扶这儿,转而防备地上下打量维卡。潘佩瑶的一双手,霸占地把住了郑雪怀的手臂。
维卡笑靥如花,与郑雪怀地打招呼,“督办大人,久仰大名”
云扶满意地收回目光,背转了子,压低声音道,“说吧,我在听。”
电话里是封百里。
刚接起电话来的时候,还没等听封百里说话,单从封百里有些急促的呼吸声里,云扶的心就已经是一沉。
那个不好的预感,还是要等到印证了。
“您的担心没错,那臭小子果然没影儿了我去三堂子周围,里里外外几条街都找遍了,都没见他踪影。我又回到营房来找了一遍,担心是这小子回来偷懒儿来了,结果也都说好几天没看见他了。”
“我又将人撒出去,到市区各处去寻找。他平常去的几个地儿,我都特别关照他们去仔细寻了。结果都没有。”
云扶一闭眼,手指紧紧扣住电话。
云扶转回去,待得亲眼看着维卡陪同郑雪怀和潘佩瑶离开,维卡亲自将房门带上,云扶这才沉声道,“纯耳的住处呢你们没设法进去找找么”
封百里缓缓道,“还没来得及,我怕您着急,先给您打电话回来。”
云扶手指缠住电话线,轻轻摇头,“不,我着急不要紧,现在最要紧的是张小山。你现在就设法,赶紧进纯耳的住处去寻找看看。”
封百里应了一声,“我亲自去,您放心。”
“你别亲自去”云扶忙拦住,“换别人。”
若是封百里亲自去,他的焦急难免会溢于言表,倒容易打草惊蛇。
封百里沉一口气,“好,我听您的。”
电话挂断,回声静寂,云扶半天没放下电话,就举在耳边。
从挂断这个电话,云扶便没离开过办公室。就连郑雪怀和潘佩瑶离开,云扶都没亲自送。
不过自然,云扶没忘了叫维卡代替她,同车一路将二位给送回大帅府去。
云扶一直在等封百里的消息。
她眼前不停晃动着张小山的影子。
张小山的年岁,总叫她想起她早早遇难的弟弟;张小山那跟猴儿似的模样,偶尔又叫她能找见当年靳佩弦小时候的模样所以她见着张小山就觉着亲近。
张小山跟她也是投缘,肯吃她吃了半杯的茶,那种毫不避嫌的模样,倒真的像是弟弟对姐姐似的。
她不敢想象,张小山竟然会可能出事。
之前纯耳那句“我也给沈公子送一份儿回礼”的话,一遍一遍在云扶耳边回dang)。
此时云扶不能不去想象,纯耳其实暗示的,是不是就是张小山
都怪她之前大意了亏她还跟纯耳说,只需一幅墨宝就够了
担心和自责,像是长留山上无边无垠的夜色,夹着寒霜,将云扶的心不断拉入深海,浮起湮没,再浮起,再湮没。
一直等到深夜,她还没等来电话。
好在这里是温庐,越夜越美丽。楼下不断传来烈的歌舞欢呼声,窗外的夜色也被五彩的灯光染上瑰丽的颜色。
凯瑟琳在顾着生意,云扶自己将壁炉烧旺,披了条毯子坐在壁炉边的地板上。
她肚子很饿,却吃不下晚饭。晚饭就搁在茶几上,早凉透了。
有人敲门,她喊“进来”,可是眼睛却还是盯着壁炉里跳跃的火光的。
她觉着自己就在火上,被反复地烧着烤着。
直到那个人一直走过来,在她面前放下一柄铁锹。
云扶这才回神,抬眸望去,竟然是靳佩弦。
他来温庐,不想叫人知道他的份,故此脱下了军装去,穿全的毛呢的西洋打猎装来的。
他啊,总是能带给她各种惊喜加惊吓。现在任凭她想穿了脑筋,也想不到他大半夜地上山来,为何穿着打猎装,却又带了这样一柄铁锹。
穿成这样,大半夜鞋带铁锹上山来怎么看怎么都有种莫名的喜感。
云扶心下的凝重,都被他的莫名出现给冲散了。这会子就算云扶想严肃,都严肃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