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厢两人已是说到了关键点上,云扶提一口气,凝神倾听。
却可惜,郑雪怀叹息一声说,“佩瑶,我们不要在这里争执,好么?”
郑雪怀环顾四周,“这里是办公室,是获鹿省督军办公之所,在这里处理的都只应该是公务;再说,你怎么忘了,这里尚有四叔的英魂在。若让他老人家看见咱们在这里争执,岂不是成了咱们不孝?”
楼上的云扶急得攥紧拳头。
“佩瑶,外面秋高气爽,不如我们出城骑马。”
郑雪怀上下打量潘佩瑶,“正巧,你今日穿了骑马装。”
接下来,楼下竟然是一片安静。云扶心头涌起不安来。
接着终于传来潘佩瑶的声音,却已是软化了下来,“好吧,我们走。”
云扶咬牙,将瓷盅丢开,转身去端了那盘鱼,就往外走。
靳佩弦跟上来,“我说你……”
云扶回头瞪他一眼,“别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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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扶端着鱼,一路小跑着从西洋楼另外一边楼梯跑下楼去,到郑雪怀办公室门口,正好截住两人。
云扶已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鱼……鱼来了。”
看着这样的云扶,郑雪怀有些动容,忙上前单手接过托盘,另一手扶住了云扶去。
“不必这样急,慢慢儿喘匀了气再说话。”他的眼全没在鱼上,只在云扶面上,“下次拨电话过来,我去接。”
云扶其实没那么累,只是跑得着急了,再加上手上的托着托盘,有些费力。郑雪怀说话之间,她已是恢复了过来。
她先避开郑雪怀满眼的关切,眼角微挑,盯住潘佩瑶,“她怎么来了?我的鱼可只给你做了一人份,我可没想叫人分一杯羹去。”
潘佩瑶见火就着,登时掐腰冷笑,“谁稀罕似的!你那手艺,我可看不上。我要是想吃的话,梅州城里什么名厨的不是召之即来?”
她爸潘少谷是获鹿省督军,虽是大帅手下,却也是县官现管。潘大小姐的威风,自不是吹的。
云扶却不理她,省得她蹬鼻子上脸。云扶只抬眸对郑雪怀笑,温柔地笑,“吃鱼吧?我亲自帮厨的,可费了我一番心意。”
“好~”
郑雪怀毫不犹豫转身走回办公室去,像是完全忘了要与潘佩瑶出门。
潘佩瑶掩不住满脸的失望,紧紧盯着郑雪怀的背影,“你忘了么,刚刚是你说,咱们两个要出城去,你要看我骑马!”
“哦?”云扶故意接茬儿,回眸瞟一眼潘佩瑶,又高高抬起下颌,仰望住郑雪怀,“小雪你要跟她出城么?我还以为,你会在办公室里,乖乖等我送鱼来。”
她说着黯然垂首,轻轻撅起了嘴,“我以为,若说有约,好像是咱们约好做鱼、吃鱼在先的吧?”
郑雪怀展眉点头,“自然。我先吃鱼。”
郑雪怀说着才又回头望潘佩瑶一眼,“出城骑马也需要体力,应该先用饭。佩瑶你也先回去用饭吧,我稍后再拨电话给你。”
潘佩瑶恼得已是说不出话来,只是对着郑雪怀不停不停地摇头。
云扶不介意伤口上撒盐,轻声道,“之前在旧雨楼,她还跟靳佩弦建议,说他们两个又要重新组队了。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这么直接就先找上你来,叫你为难,是么?”
云扶说着故意揽住郑雪怀的手臂,“别怕,我保护你。”
这是小时候的宣言。一对儿佩佩,一个是上房揭瓦的少帅,一个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云扶和郑雪怀原本都处于劣势。郑雪怀更因为年长八岁,也因天性使然,不方便与小孩子斗嘴,便总是缄默忍耐罢了。
故此一向都是云扶“保护”他,时常一个人对付那两个人。
听见云扶又说起小时候儿的宣言,郑雪怀目光更是放柔,含笑凝视她。
“好。”
潘佩瑶反倒更加气急败坏了,指着郑雪怀道,“你就是这样对我的!这么多年来,你一向都是这么对我的!”
郑雪怀眸子依旧凝视云扶,却淡淡扬声,“夏副官,先送潘小姐回去。”
潘佩瑶气恼得再想大喊和踢蹬反抗,却终不是夏之时的对手。不多时,已经被夏之时裹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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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雪怀坐下吃鱼,云扶拍拍手,“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郑雪怀微微一笑,“嗯,我喜欢安静。”
云扶抱住手臂,“是啊,你天生爱静,偏她这么吵。每次看她吵,我都想弄一包哑药,把她给毒哑了!”
郑雪怀抬眸都哑然失笑。
云扶偏首调皮一笑,“我一向是毒妇,对她~”
郑雪怀含笑垂下眼帘去,继续吃鱼,“我虽然爱静,可我却也喜欢热闹——喜欢静静地,看着你热闹。”
饶是云扶,这一刻也还是脸颊止不住地发热了起来。
如静水流深,这样安安静静的情话,反倒是叫她来不及防备的。每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