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国安惊得嘴圈成了“0”形,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靳佩弦。
在章国安眼里,靳佩弦原本是一个气势凌厉、毫不留情的冷面少年。他亲眼看见这位晋同学拳脚凌厉,疾如劲风,单枪匹马守在那一座“人肉高塔”前,守护着压住麻生的同学们,不叫那些东洋学生有上前动手的机会。
但凡接近“人肉高塔”的东洋学生,来一个被晋同学给踢飞一个。先开始东洋人还秉持着武士道的精神,尚可一对一;到后来被晋同学给打急了,再加上那麻生在地下被压得哀嚎求救,这便一群人一起冲上来……
那群东洋学生,都是手持竹刀的。
就连章国安都以为晋同学一定会吃亏了,他都闭上眼不敢看,却没想到随即听见皮肉啪啪作响之后,随即便是一片惨叫声——是一片,不是一个。
他这才敢睁开眼。
——只有一个人站着,其余所有人都趴下了。
站着的人就是这位晋同学,而趴下的是那一群手持竹刀的东洋学生!
他都控制不住兴奋地欢呼起来,有点儿失态。可是眼前的场面,实在是太解气了,实在是他当选梅州学生团主席以来,最解气的一天啊!
那样的少年,本是最阳刚、最铁血的吧,怎么会跟男风扯到一块去的?
“那你……呢?”章国安忍不住问。
靳佩弦笑了,垂下头去,矜傲地耸了耸肩,“看他呗~~他要是总这么喜欢我,那我就委曲求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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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扶正跟封百里说着话呢,莫名觉着脊梁沟有些发凉,扭头朝那来源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正撞上靳佩弦的视线。
云扶皱眉,直觉没什么好事儿,“你说什么呢?”
靳佩弦眨眼而笑,“说你是善人啊,大好人,负责同学们今晚的医疗费了。”
云扶勾唇一笑,瞟封百里一眼,“你们误会了。今晚真正的大善人在这儿呢,这位先生认捐150银元,作为医药费。”
封百里急得一瞪眼,“公子,我……”
云扶幽幽垂下眼帘,“你的头期款,我算你做这件好事,白送你一个‘善人’的头衔。”
云扶说着忽地偏首,冲章国安和满院子的受伤学生一指封百里,“这位就是今晚帮你们的善人,你们还不谢谢他?”
不等封百里说话,一众学生已经纷纷鼓起掌来。
章国安更是亲自上前,向封百里鞠了一躬。
封百里闹得满脸通红,只得硬生生接下了,昂然说道,“同学们是为国鸣不平,在下不才,只尽绵薄之力而已。”
云扶点点头,凑在封百里耳边低声道,“要是凑不齐这笔银元,就找王瞎子去。逼他不收钱,你两面得益。”
封百里呛了下。
云扶说罢一笑,转身抬步就走。
靳佩弦赶紧跟上。
走到巷外,回到大街上,坐上车子,怀表的指针正好在11点了。
满城灯火,倏然尽数熄灭。他们几个像是被浸入了一个阶段的墨池子似的。
一辆汽车的灯火,在这片巨大的黑暗面前,微弱渺小到不堪言。
这次第,像极了靳佩弦此时的处境。
云扶偏首望他,借着车头微弱的光,“这场群架的后果,你怎么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