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夏州的冬天异常寒冷。 契丹、党项等部族在苦寒地方呆惯了,对这种寒冷丝毫不以为意,不过对于汉人来说,这种寒冷就有些抵挡不住了。 与契丹人一样,李晟基大营里也都是帐篷,帐篷的制式与契丹人大体相同,不过仔细看时,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佑国军、保国军帐篷的顶部都突出来一根铁皮管,铁皮管径直向上伸出约一尺高,然后又横向伸出半尺,形成了一个“”字形。 帐篷里面的中央,则是一个铁皮炉子,炉子外侧是一圈铁皮,内侧是一圈用耐火泥、水泥混合抹成的灶壁,中间是空的。 炉子附近一大堆黑乎乎圆柱状的东西。 蜂窝煤、煤炉,正是李晟基在云州利用当地丰富的煤炭资源开发出来的“划时代”的产品。 蜂窝煤的制作其实很简单,在后世,李晟基以前在农村老家就自己动手做过,用无烟煤、秸秆粉、泥土、石灰,以及少量的木炭粉、黑火药(点火层),再加上铁制的模具,就可方便地制出后唐版的蜂窝煤了。 与后世相比,其点火性、易燃性、无烟性、无味性自然相差较多,不过在当世也算一件了不得的东西了。 其实里面最关键的东西则是那根用铁皮卷成的烟囱,高温的烟尘通过烟囱时加热了铁皮,形成了一个大号的“暖气管”,使得帐篷里面的温度比外面高出许多。 与佑国军相比,契丹人就只能用木材、干燥的牛羊马匹粪便取暖了,这也是少数人才能享受的,大多数士卒只能干挨着。 天气再冷,也比漠北好一些,契丹人的例常巡逻并没有松懈。 今天恰好轮到奚部的骑兵巡逻,异乎寻常的是,今天奚部骑兵似乎特别卖力,最远竟然巡逻到了李承基南大营附近。 契丹、鞑靼部族的骑兵习惯在羊皮帽子上插一根羽毛,而奚部的士卒却很少这样,所以奚部的骑兵一出来,李承基大营周围巡逻的骑兵就认出来了。 离自己大营这么近,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天巡逻的契必信的忠勇旅立即出动驱赶,一番“混战”之后,奚部骑兵“落荒而逃”。 没有人注意到,奚部骑兵逃回来时竟多出了几个人。 无定河西南十多里处,乙室斤大营。 杨世荣的帐篷在大营的最西面,他的五千部族骑兵紧紧围绕着他的帐篷。 与佑国军帐篷的温暖、干净相比,杨世荣的大帐就糟糕多了。 大帐里烧得是马粪,虽然也有简单的排烟措施,但与佑国军那样利用管道来排烟的效果比起来就差远了。 浓烟、臭味,就是这个时代草原部族冬天帐篷里的特色。 马粪火堆周围,盘腿坐着三个人。 一个是典型草原胡人打扮,约莫四十多岁,脸色蜡黄,高瘦,与契丹人不同的是,此人颌下留了一把长须,长须黄白夹杂,配上那张黄脸,令人望而生畏。 杨世荣,妫州奚部的首领。 一个面目与杨世荣有几分相似,二十多岁,不过比杨世荣健壮得多,须发也是黑色的。 杨继荣,杨世荣的大儿子,现在这支五千人的奚部骑兵的实际首领。 另一个也是一副草原胡人的打扮,不过服饰整洁,一看就是刚换上去的。 李继基! 有了安重荣、刘景岩两路大军的加入,现在围歼乙室斤部的时机已经成熟,李继基今天是来跟杨世荣谈条件的。 “杨大人,乙室斤现在三路被围,覆灭就在顷刻,请尽快下定决心”,李继基看了一眼正正襟危坐的杨世荣一眼,暗忖这家伙也不简单,一直到安重荣、刘景岩两路大军围上来时才派人与己方联络。 “能否告知此战之后贵部的打算”,杨世荣倏地睁开了那双浑黄的三角眼。 李继基却不作答,“不知贵部有何打算?” “助我拿下妫州,向朝廷上表推荐我为妫州刺史”,杨世荣说道。 “不可能,妫州乃契丹国西京所在,一旦失去,耶律德光必定大举兴兵报复,就算你如愿当上了妫州刺史也守不住”,李继基斩钉截铁。 对契丹国采取守势是李晟基既定的战略,现在无论是夺了妫州还是河套,耶律德光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没准届时会和耶律突欲和解一起来对付他,那样就太糟糕了。 “那就专门划出一县归我部游牧、耕种”,杨世荣刚才也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也不行,不过我回去后可以将你的意思汇报给燕王,好了,时间紧迫,我就不跟你绕弯了,燕王的意思,在大草原西部专门划出一块草场容纳你部,大草原中心地带水草丰美,亦耕亦牧,贵部的农户也可以在附近耕种,头一年免税,从第二年开始,三成粮税” “匠户将来会统一安置在胜州新城,由保国军统一管理,薪饷比同云州的匠户” 杨世荣一听,这时要将自己的牧民、农户、匠户一分为三啊,那将来自己又成了一个纯粹的游牧部族了,这样的话还不如在妫州苟且偷生。 “容我再想想,三日后再答复” 李继基也大致明白眼前这位心里想的是什么,来之前李晟基等人已经将杨世荣可能的反应经过了仔细的分析。 “杨大人,没有时间了,你也知道,我南大营自援军到来之后,总兵力超过两万,其中更有在横山大破党项骑兵的陌刀兵” “无论你同不同意,我部不需要贵部的协助即可以一部的实力击破乙室斤,燕王今天派我过来,无非是顾及到往日的情分,到时候大军掩杀过来,贵部还需要紧守营帐,不可妄自走动,以免误伤” “告辞!” 李继基说完就准备往外走。 “李大人,等等”,只见杨继荣一把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