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城外自有韩匡凝的几十骑护卫等着他,韩匡凝骑在马上慢慢朝北边走去。一路走一路想着与李晟基的会面。 这人表面倒很普通,不过以他为了一个普通下属送五百两黄金给他,还亲自送出边墙外,日常是如何对待下属的可见一斑,而遥远的漠北,其下属挂念故土、故人,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李晟基,李晟基在佑国军的军心又可见一斑。 或许这就是这位刚满三十岁的节帅为何屡战屡胜、威震天下的一个原由吧,韩匡凝回头看了一下,远处以前残破的边墙,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关城的定北城,在暮色中显示出了它那巍峨、厚重的身影,关城里隐隐有钟鼓声传来,韩匡凝刹那间仿佛到了洛阳、幽州,一时不禁痴了…… 回到大同,李晟基又将李晟基那封信仔细研究了一些,这封信一共有四张纸,表明上是李承基叙说自己在草原的遭遇以及对他、横刀都的战友的思念之情,但李晟基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横刀都几个他器重的人中,姚猛忠勇,粗中有细;欧阳浩大大咧咧,却心细如发;季无忧兢兢业业,值得托付大事;刘承威剽悍精细,是方面大将的上上之选;李承训全面,对自己忠心耿耿,也是方面之将好的人选;秋悲风聪明果敢,但这个时代的烙印在他身上最深;李继基温厚,四平八稳;王存章普普通通,胜在对他、三娘忠心耿耿。 而李承基与以上诸人都有所不同,除了与自己的身材、相貌有些相似外,李晟基很难用一句话去概括他。 上述诸人的特点他倒都有一点,不过这都不是最关键的,李晟基最后想了想,用四个字来形容他比较贴切,亲近、忧郁。 他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但与自己随和、豁达的个性不同,李承基显得有些忧郁,估计跟他从小是一个孤儿有关。 忧郁的人一般比较内向,而内向的人心都比较细,他大老远的让别人送一封信、一件破旧的羊皮袄给自己,绝对有深意。 再研究了一下那封信,终于发现端倪了。 这时的书写都是从左至右竖着写的,如果将信纸分为上下左右四个方向,这封信左上角的第一个字与右下角最后一个字中间还有十几个字,这些字成一条直线。 四张纸都是如此,李晟基拿起第一张,从右下角往左上角念。 “弟欲于六月十日领鄂能温部上下六百余口返归大唐,勿念” 第二、三、四张纸上都没有这样的暗示,李晟基看完了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个李承基,你脑子缺根弦啊,这北海到大同,不下四千里,你区区一个小部落五百人,想成功穿越这凶险迭生的四千里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烦躁不安地在书房里走了几下,无意中将放在桌子上的那间破旧皮袄碰到地上,李晟基将它捡起来,一股汗臭味、羊骚味还附在它身上,其它方面和普通的羊皮袄没什么两样。 这家伙,千里迢迢让人将他自己穿过的烂皮袄捎给自己作甚?如果他准备长期在鄂能温部待下去还可以理解,可他明明暗示自己要回来。 拿起皮袄又细细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常,不过这皮袄连着一顶羊皮帽子,帽子的成色比皮袄新了许多,一看就是后来加上去的。 李晟基心里一动,将帽子拆下来,帽子里面是一层麻布,外边是羊皮。 他将手伸进两层之间,从中取出了一张羊皮。 羊皮上密密麻麻秀着一副地图,从清水河附近到大同北边,一直到北海附近,沿途的道路、水草、部族、驻军都标的清清楚楚,地图的右下角还有李晟基教给横刀都画图时的必备知识,图示和比例尺,不过也就是一个大概。 这幅地图应该是李承基根据自己的记忆来到鄂能温部后画了草图,最后让他的婆娘绣出来的,针脚较粗,估计也是用一种当地的树皮编成的线织成。 “这家伙,自己让他探查草原虚实不过是随便说了一句,他竟然……”,看着这张羊皮袄、这封信,李晟基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第二天,高彦均带着渤海都四百骑、八百匹马先行出发了,他以前跟着高模翰去过乌古敌烈统军司和梅里急部,对那边的地形很熟悉,加上一身契丹皮室军的打扮,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可以穿越四千里路抵达鄂能温部。 李晟基让高彦均找到鄂能温部后阻止李承基,让他呆在那里先别动,自己准备出动大军北上去接应。 李晟基打算北上还有另外一个心思,那就是历练新兵,特别是那近三千刚转成的黑甲骑兵的弓箭手、两千弩手。 第二日,李晟基不顾欧阳浩等人的劝阻,带着上官景两千七百由弓箭手转过来的黑甲骑、五百满十六岁的孩儿兵、高彦平的归义都(有契丹属珊军的服饰,熟悉草原的情况)、姚静的两千弩手,还有李晟基专门为草原作战打造的偏厢车 一千辆、岳军候的第三都、横刀都从定北城出发了。 原本李晟基不想带步军,不过岳军候说前几次战斗自己的第三都没有捞到独立作战的机会,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带上,最后李晟基没办法,也想检验一下改编后步军的战斗力,便把他的第三都也带上了。 由于上官景在弓箭都和骑军都都干过,所以这次新练出来的黑甲骑便由他临时带着,新的弩手由姚静带着,此次北上一共有骑兵四千七百人(黑甲骑、归义都、横刀都、孩儿都)、步军一千五百人、弩手两千人,粮食、武器辎重都放到偏厢车上,由第三都和弩手照顾。 总计八千两百人,又有长一丈、高五尺、宽三尺的四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