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两路中,北边一路尤为凶残。 室韦,是中原民族对居住在黑龙江中上游流域,包括今天呼伦贝尔大草原、黑龙江北部的各部族的统称,这些民族既包括后世的北方某族,还有鲜卑遗种,野女直,契丹等东北游牧、渔猎民族,由于都讲东胡语,各个民族便联合起来霸占了黑龙江中下游一带。 室韦人虽然人口众多,凶悍有力,但还不是一个有组织的部落,也没有出现一个雄才大略的人物,所以契丹族虽然人口不多,但出了耶律阿保机、耶律德光父子,再加上有效利用了中原的一些官制、军制,其他部族就不是对手了。 在契丹国的管理中,室韦处于第二层级,亚于有统军司、招讨司管辖的部族,像东海女直就处于更外围的第三级了。 北路室韦部族骑兵的首领是一个叫兀立都的勇将,是现任室韦可汗的大儿子。 室韦大军跟着耶律德光南下时除了正常的打草谷,倒还没有特别的举动,现在独领一军了,东北原始部落的凶狠、残忍便暴露无遗。 从东皇村进入盂县西边的谷地后,一个非常大的镇子便出现在他们面前——大王镇,是盂县人口第二多的地方,出了这个镇子继续向东走便是盂县县城了。 北路步军带队的正是刘知远的同母异父弟慕容彦超,外号“黒麻子”的便是。 兀立都让慕容彦超带着五千步军将镇子团团围起来,将出来“劳军”的士绅杀了,五千骑便冲进了镇子。 兀立都让镇子里所有人都聚到街道上,威胁有隐瞒人口的就杀光全家,等所有人都出来了——包括尚在怀抱中的幼儿,兀立都又让年轻女人站到一边,然后让部分士兵守在每家每户门口,剩下的人驱马反复冲杀,将站着的其他人全部杀死,没死的也纷纷补刀杀死,更有甚者,他们看到满街哇哇大哭的孩童、婴儿,竟用骑枪一个个挑起来扛在肩上取乐。 胡人的凶暴,连一向自诩凶狠的慕容彦超也自叹不如。 屠了大王镇,洗劫了全镇的财物、粮食,兀立都、慕容彦超带着缴获浩浩荡荡杀向盂县。 沿途他们就像蝗虫一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盂县的县令按照李晟基、周瑜事前吩咐的,主动投降了,不过兀立都、慕容彦超却不吃这一套,又是一场屠杀和洗劫,县衙全套人马被杀了个干干净净,县城里的除了年轻女人也被屠戮一空。 他们在县城休息了一个晚上,将尸首堆在一起烧了,却没有带着缴获和人马南下,而是分兵四处,到处烧伤抢掠,整个盂县都是一片尸山火海。 到了第三天,他们才想起了自己还有南下围困平定州的任务,赶紧带着缴获和人马匆匆南下。 快接近平定州时,他们接到了耶律德光和石敬瑭的命令,让他们撤回太原,但原因也没说。 自然是耶律德光、石敬瑭二人接到了中路军被全歼的消息,心胆俱裂之下,赶紧让两支还在盂县、乐平县“打草谷”的军队撤回来,至于不说原因,自然也是为了稳住军心。 没想到兀立都、慕容彦超二人杀红了眼,加上一路缴获颇丰,估计平定州的缴获更为诱人,竟没有按照耶律德光、石敬瑭二人的命令原路撤回,而是继续南下,向前来通报的骑兵说他们将绕过平定州,从寿阳撤回去。 南路的胡骑统领是契丹国乌古敌烈统军司的祥稳。 所谓乌古敌烈部,实际上就是前大唐北边、西边的铁勒九姓、十五部中的拔野部。这一部很早以前被称为丁零部落,后来衍化出高车部,再衍化出铁勒部,最后以拔野部的面目出现在回鹘汗国中,并且是回鹘汗国的核心部族。 乌古敌烈部融合了拔野部及其他一些以前在回鹘汗国中讲突厥语的部族,回鹘帝国被契丹灭国之后,乌古敌烈部便投降了契丹,契丹也将他们视为契丹族以外的核心部族。 这五千骑的祥稳正是契丹国乌古敌烈统军司的祥稳拔野温,步军统领则是石敬瑭的弟弟,前不久刚从洛阳回来,和李继基交换过来的石敬威。 拔野部毕竟经过突厥、回鹘、大唐十几代的融合,文化程度远高于室韦(从高车的族名就可见一斑,能制作大车轮的游牧民族可不简单),石敬威也不如慕容彦超凶残。 到了乐平县之后,拔野温则是大肆抢夺抢夺青壮人口、粮食、财物,人口准备带回去做奴隶,石敬威倒是有所收敛,不过看到胡人抢的欢快,他手下的部将就不乐意了,最后无奈之下,石敬威也只好放任自流了。 如此一来,南边的杀戮虽不如北边血腥,但也杀了上万人口,大部分青壮也被劫掠一空,结果与北边相差无几。 由于要抢夺人口、财物,南边的进展比北边还慢,不过他们还是攻占了县城,平乐县城的县令等人石敬威倒没有杀掉,不过城里的有钱人家可就遭殃了。 他们也很快接到撤军的通知,虽然没有说原因,但拔野温、石敬威一猜之下,估计不是北路、中路出了问题,便是太原那边出了问题,洗劫县城后,便带着缴获的人口、财物、粮食从原路返回了,乐平县到平定县之间的老百姓总算逃过一劫。 李晟基很快便知晓了两路的消息,南路他已经顾不上了,决心全歼这北边的一路,为盂县的老百姓报仇。 从盂县到平定县,需要经过白马山的一个山谷,白马山是太行山的支脉,也是当地人对盂县到平定县之间的大山的称呼。 白马山山谷宽阔,沟壑纵横,中间有两条河流流过,盂县到平定县之间的驿道便是从两条河流之间穿过,由于地势开阔,利于骑兵突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