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园一角,姜如笙坐在灌丛旁的装点石上,仰头望着天际月色清冷高悬,瞧着忽而一阵风便将阴鸷的薄云吹拂了蒙蒙一片,明灭阴晴便是说变就变,四周皆静默悄然,她孑然一身坐在这里身影掩映在高大的灌木从中,细长的眼眸仿若被薄云遮住了月色一般灰蒙蒙一片,仿若雕刻在石头上的美人像,面上并未半分颜色。
忽听得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姜如笙略一动便起身望着左侧的青石板路。
来人从一片黑暗中走出来,恰巧薄云散去月色如水一般洒在他身上,他便映着冰凉的银光碎片露出俊美的面容,一双桃花眼数不尽的风情晕在整张脸上,嘴角勾起饶是他什么都不做便无处不散发着动人心弦的魅惑,伏宸着一件暗红色锦缎束腰长袍,袍底玄线密织翱翔祥云间的苍鹤,万分风流便在这一针一线之中深深绣进了他的骨子中。
他径直走到姜如笙面前,并未行礼,只道了句,“久等了。”
姜如笙向后略略退了几步,“公子深夜将本宫叫来,说是夫人有要事与公子传达,不知究竟何事?”
伏宸道,“你真的信了这样的说辞吗?”倘若姒洛果真有事要说与姜如笙,直接命人将她传进凤栖殿即可,如何会在这深夜时分让身份高贵的伏家公子与她私下传达。姜如笙似是刚刚悔悟,却低眉道,“一听是夫人派人传来的消息,本宫便没想那样多。”
“如今见得我来,如笙后悔了吗?”
听得伏宸这样轻柔唤着她的名字,姜如笙一怔,踉跄后退一步指着他方要张口训斥,便被伏宸一把拽住那根手指将她整个人都拽进了怀中,略一用力便将她捆的不能动弹,姜如笙身上无力却也不敢叫出声来,“放肆,本宫是大王的妃子,你岂敢如此放肆!”
伏宸声音略略有些落寞,“挣扎许久才终于将你搂在怀里,如笙非要与我谈论大王吗?你不知我有多庆幸,大王与你不过名义上的关系。”
听不得平日中那般不可一世的轻佻张狂,今夜的伏宸实在有些温柔,姜如笙温顺惯了听得他这般,便实在有些不忍,是低眉小心着与他道,“不管如何,公子这份心怕是用错了人。”
伏宸找准了姜如笙的弱点,便孩子一般越发委屈起来,“若是之前本公子游历人间也算见识过无双的美色,可遇到你之前却从未体会过何为相思,日月星辰周而复始,狂野雨落生生不息,转为具体便是山川河流蓬勃汹涌,烟袅湖泊细水长流,世间万物春花夏雨秋阳冬雪皆是你,我无处可躲,如笙你可知你叫我牵肠挂肚的思念,寝食难安实在难熬。”
姜如笙满怀愧疚道,“公子要我做些什么才能好受些呢?”
“倘若你不是真的在意后宫妃位,倘若你与大王并无情愫,便试着接纳我,可好吗?”伏宸将姜如笙搂得更紧了,一只手微微颤动着扣住怀中女子的后脑,将她的脸贴在自己的心脏处,“你听,我说这话时,整颗心都险些跳出来。”
她就是这种女子,有着想叫他一生守护左右的柔弱,那般被需要的感觉才叫他第一次体会到何为家,在外游览这些时光,归属感于他而言早已是握不住的尘沙。
姜如笙心中万分为难,万分懊悔,“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公子何必一意孤行。”
“如笙是在叫我知难而退吗?我偏偏喜欢逆流而上,你当如何?”
姜如笙见劝慰不动,便狠了心用力挣扎将他一把推开,许是用力过大她竟将伏宸推倒在地上见着他瞬间晕死过去,姜如笙慌忙过去扶他,恐惧的眼泪顺着眼眶一泻而下,慌乱与无所适从一瞬间便让她乱了手脚,怀中的伏宸却猛然睁开眼一手揽过姜如笙的脖子,仰头便贴上了她的唇,入口慢慢皆是咸涩的泪水,“如笙还是舍不得我的。”
风起叶落,在这一片月光都照不进的隐蔽从中,姜如笙第一次体会到与人有肌肤之亲的感觉,她脑袋空白一片,只感受到唇边带着花香的薄凉气息,眸中原本印着的蒙蒙雾霭似是微微散了些。
半晌,才猛然清醒过来,她用力推开伏宸,便捂着唇头也不回得跑了,身后伏宸半躺在地上,头顶灌木落下几片仍旧青翠欲滴的叶子,夜色之中他的唇泛着妖治的殷红,一双桃花眼深深望着姜如笙离去的方向,唇角微微勾起。
另一片薄云复而掩上月色,星月静静守在御池边上,望着晶莹的池水耳目时刻警惕着四处的风吹草动。
不远处姒洛着一件掩于夜色的黑色披风高贵站立着,脚下匐着个同样黑色衣服的人,姒洛面上冰凉入骨,“谁准许你们擅自行动的,之前刺杀,本宫并未追究,便是想着你们能有所收敛,这些时日做得蠢事还要本宫一一细数吗?”
“夫人已经忍了十几年,如今还要再忍十几年吗?如今武丁根基未稳,该是夫人动手的好时机,臣等一再为夫人制造机会,夫人为何视而不见。”
姒洛道,“本宫早已不复昨日,那些旧事你们也该忘一忘。”
“想来该是商宫的日子安稳了,夫人便忘了自己身上的国仇家恨。”
“住口!”
御池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