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嫮瞧了瞧胥莞温润如玉的眉眼,为着甄意的劝告,她还是小心翼翼道,“子嫮刚出家门,未曾遇到如此骇事,只觉可怕至极,子家与胥家交好,便想着若是能与姐姐商量一番,定能稍稍安抚心头恐惧。” 她说这话时,榻桌上袅袅安神烟漫在两人眼前,胥莞神色有些见不太清,却听她道,“妹妹不必过于害怕,倒是那姜氏,如今吓出了好歹,也不知能不能逃过一劫。” 子嫮心中一顿,看向胥莞的神色明朗了许多,“这事实在蹊跷,妹妹惊恐着万一我们这些姐妹都遇上这样的事,那该如何是好,倒是姐姐看得清明。” “有何不清明的,那丫头分明是帮着姜氏抵了一命,死得那样凄惨。”她是见到了茯苓死状的,饶是她诗书经纶也从未那般惊慌过,现在重又说起来,只觉得后脊上一阵发寒,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子嫮察觉了胥莞眼瞳中的恐惧,心中确凿了傅说所说的凄惨之状,便反手握了握胥莞的手,“妹妹无心叫姐姐重新回忆起当时之事,姐姐受了惊吓,还是要好好养着的。”将她的手送进了锦被里,细细掩上锦被,免得冷风进去。 “妹妹似是有心解开这其中秘密,姐姐劝你一句,进了商宫,骇人之事只怕比这更甚,旁人的事还是少知道些的好,明的多了,怕是会惹祸上身。” 她这般长辈安抚着的言词,叫子嫮莫名生出委屈,“姐姐,你可愿过这般日子?” 胥莞敛眉似是有所动容,嘴角笑靥有些许凄美,“已是板上钉钉之事,我愿与不愿又有谁能成全呢?”她看了一眼子嫮,“你也不必对我如此谨慎,今后若是有哪些需要我帮忙的,我自然尽力而为,姐妹之间,有个照应的人总是好的。” 子嫮定了定神,目光炯炯中有些安心,笑了笑,“姐姐为何信我助我?” 窗棂被外头的风雨吹得有了潮湿色泽,呜咽狂风浸着些许雨水扑在缝缝补补的缝隙处,细密冷风似是银针一般刺到两人脸上,莫名的疼痛自心间升起。 胥莞蓦然笑得明媚光彩,似涅槃的九天神凤鸟,“有个故人与你生得眉眼相似,见得你,我便知晓,今后商宫深墙厚院中,我不是孤身一人的。” 子嫮自然不明她这话中意味,“生得这张面容,倒是我的福气了。” 两人相视一笑,心心相惜间竟不觉外头的骤雨悄声息了,渐升日光冲破云层一时间夺目得亮眼,隔着窗棂映出润润光晕,罩得一屋子的温暖色泽。 甄意从外头屋子里进来,朝两位主子福了福身,“小姐,庄礼官带人传话给各位小姐,明日便动身启程。” 子嫮与胥莞互望了一眼,眉宇间皆是疑惑,子嫮便回头问甄意,“怎么回事?” “小姐,方才姜小姐醒了,那小姐哭闹着要尽早启程,庄礼官担忧着她的身子,左思右想才定下了明日的行程。” 外头,泥土接着雨滴,溅得泥泞狼藉一片,梨树上花朵尽数落了个干净,光秃秃的枝头泛上了嫩嫩绿意,花落了,叶子倒是开了一春的鲜活,叫人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明色这里一收到消息,便赶紧指使着下人们把多余的东西收拾打理得干净,只留下床褥熏香等必备的,其余的尽数规整利索,只急忙着收拾完,巴不得连这一夜都不要留,赶紧离开这晦气的地方。 夜里星空万里,下人们早已收拾妥当篝火,红灿灿的火苗映着明澈的夜色如同肆意盛放的罂粟,美艳中带着让人不敢靠近的诱惑,祭台上贞人挥舞巫铃,身影被篝火拉得细长,延绵到身后的山上,映着仿若巨人一般叫人心生畏惧的身形,干净清澈的铃响在这山谷间四处回荡,仿若神明召唤。 子嫮跪匐在胥莞身旁,嘴中念着驱邪庇佑咒,无比虔诚。 姜如笙身子弱,没能过来参与晚上盛大的祭祀法事,虽还未见着她的模样,孱弱至此,子嫮自然也可以想象那副娇弱身形。 祭台上贞人呼语高唱着神文颂歌,一萨一萨铃响荡进众人心中,事罢,生祭了猪羊,祭品血洒满祭台,贞人将手上的祭品血涂抹到脸颊上,背对着众人猛地跪在祭台上,双臂张开,高高举起,众人皆效仿此等动作,随着一同祭天。 四周玄黑色旗帜上浮着金色龙纹图腾的商王朝旗帜随风猎猎作响,呼应着神意,凛冽朝天。 子嫮与众人饮下沾了祭品血的酒水,对着上苍拜了三拜,这祭天法事便结束了。 奴隶下人们围着篝火跳舞呼喊,子嫮拉着胥莞在篝火旁找了个舒服的位子,为的是沾沾神明暖意满满的福泽,“莞姐姐,神明伟岸自然会保佑你身体康健起来。” 胥莞的脸在火光下笑得动人,“我倒是不打紧,左右不过是期盼着今后你我在宫中日子能过得安逸些。”说着,眼角勾了勾不远处也坐着的明色,“这个明家大小姐自然是不好惹的,我今日提醒你一番,这些天我观察着她性子跋扈些,能躲得远点自然就越远越好。” 子嫮顺着她的眼角探过去,见一身华服女子正指使着下人帮她细心扫着裙上的沾染的尘土,脸上神色有些尖刻,叫那些下人们都低眉顺眼的,“这样张扬的性子,我自然是学不来的,旁的不说,只求莫要与我们有仇,便期盼着她得到大王恩宠,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罢。” 胥莞闻言笑了笑,不免打趣她,“小小年纪竟这样没了凡心,真是个清净寡欲的小娘子。” 子嫮与她斗嘴,没注意着身后傅说一直望着她的目光,清俊的脸上愁云弥补,与这晴色夜空格格不入,他叹一口气,茯苓之事找不得任何线索,毫无根据叫人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