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似乎是对桐人的发言感到疑惑,赤瞳将泛出眼眶的泪水擦掉,随即正视桐人的眼睛:“你要去哪里?” “……去我原本该去的地方。” 没有直接回答赤瞳的问题,桐人只是微微一笑,说道:“不知不觉间在这个世界停留了十年之久,其实我在很久以前就可以离开了,但是为了见到你们才选择继续停留下去。总之阿德莱德的爵位就交给你继承了。” “你要去哪里?” 然而,赤瞳只是挑起了眉头,十分认真的重复了自己的问题:“为什么你的语气像是交代遗言和分配遗产,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够威胁到你的生命,还是说你想去其他国家旅行呢?” “你该不会是在担心我?” 察觉到赤瞳带着担忧的口气,桐人平淡的说道:“虽然没有那种必要,不过有人担心我……令人愉快。你说的很对,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威胁我生命的存在,但换句话说,没有站在相同的高度的人,这让我很无聊啊……所以,去其他世界就可以了,以后说不定不会再回来,那么留在这个世界的东西就与我无关了。” “……” 在赤瞳沉默的时候,桐人便继续说道:“你存在于这个世界里,有很多东西我不便传授,因为你没有适应性。话虽如此,仅限在这个世界里,比你强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因此我不担心你,所以你也不必担心我。” “……” 他若无其事的那么说了,让赤瞳一瞬间为之语塞。 因为,那句话有着诀别的含义。 赤瞳回想起了过去,自己十岁那年,桐人把他关进笼子里和上级危险种徒手搏斗的时候—— 利爪破开腹部,让肠子从伤口里留出——乞求结束,不被允许。 兽掌拍碎胸膛,让肋骨断裂卡住内脏——哀求结束,不得回应。 那是比在帝国机关〈暗杀者育成所〉还要残酷的训练,挑战的并非能力的极限,而是必须突破极限的生命。 ——只有让生命适应环境才能进化。 人类这种不完全的生物,其可能性的极限是可以被观测的。 那实在过于渺小。 因此,为了变得强大,就必须适应极端的训练,而且必须是超越人类这个界限,违背出生就被决定的命运,将过去的自己杀死,用逼迫生命适应的方法进化。 这甚至不是挑战生命,而是挑衅生命。 挑衅这脆弱的生命,如果不进化的话干脆就去死好了。 这样的极端训练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过程就像在走钢丝,以生命为赌注,每一刻都在赌硬币翻到正面一样。 只有真正快要死掉的时刻,他才会治疗自己的伤势,然后将完好无损的自己丢进零下五十度的冰窖里…… 那个男人就是有如此残酷。 离开了他,下一重的训练没有人监督,在生命无法保证的情况下也不用主动去做。 仔细想想,那种离超越人类常识知识离自己原本十分遥远。 跟桐人的缘分这么断了,他说了去其他世界的话,再次相遇是无法期待的,现在再去思考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做出那样非人训练,已经没有意义了。 但是,即便如此—— “我无法认同,更不能理解。” 那样残酷的就像在玩弄生命一样的训练,铸就了桐谷和人的强大。 但他让自己如此训练的目的是什么呢? “你是在期待什么吧?” 赤瞳那如同血焰般燃烧的瞳孔深处,仿佛压抑着无止境的强烈感情—— “你在期待我能不能超越命运,触及到你所能到达的领域。这种试炼和才能没有关系,你是不忍让我继续受伤才停止了进程对吧?” “……原来如此。” 被赤瞳话语中的信息量震的懵了一会——这种显而易见的原因对方竟然现在才发现,然后他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我不接受你的温柔,也不想回应你的期待。” 赤瞳以凛然的声音说道:“但是我想变强,这种程度的觉悟,你该不会认为我没有吧?你身为我的监护人,必须负起责任。我不允许你将做到一半的任务撇下,所以……你必须要回来,见证我成为你理想中的那个赤瞳。” “我的女儿真是不够坦率呢。” 迎着赤瞳的热烈的视线,桐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要抵达我的高度,仅靠训练是不可能的,当你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者,你就会失去变强的理由。” 这个世界的强度不够格。 而且没有魔术——神秘的规则。 桐人之所以能在这里使用魔术,是因为他早已超脱自己本来的命运,刻印魔术的基盘不在地脉或者在根源之涡里,而是记录在桐谷和人这个脱离星球运转的生命概念里。 “没想到我们的羁绊会这么深刻,既然如此,我也没有理由忽略你的意见。”桐人如此说道:“那你就必须准备好和我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了,但是在那之后呢,黑瞳怎么办?” “黑瞳……她不需要承担这种痛苦,我一直希望她能幸福的活下去,这个愿望早就实现了。” 赤瞳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下定了决心,“更何况以后还有机会回来,所以我一个人跟你离开……另外,我要帮娜洁希坦问道帝国的局势,你以后一定要回来接我。” “那就约好了。” 桐人抬手摸了摸赤瞳的脑袋,愉快的笑道:“我答应的事情,从反悔。” “如果你敢骗我,那就做好一辈子被我诅咒的觉悟。” 赤瞳从被窝里探出了身体,如同幼犬一般注视着桐人的眼睛。 “……” 就在这时,桐人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么说道:“你还是缺乏身为人的常识,没人告诉过你,在男性面前不要一丝不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