窜出地下那会儿,外边的天已全黑了。 空气弥漫着的是淡淡哀愁,血腥味倒是淡到快闻不到,说反常是反常,说不反常也是不反常。 楼层轰一下的就塌了,大地就像饼干上的那芝麻被人一指摁了好几下,顺带揩油水的刮掉了一层表皮,留下一个个的残破口子,脆脆的。 浅川叶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望向远处。 由于障碍物大多被‘清扫’掉了,握着那流萤石碎片做的火把,浅川叶简直堪比醒目灯的被行注目礼。 在远处的空中,一个身形高瘦,面容硬朗的黑发青年回头望了眼这边。 而后,他笑了。 浅川叶凝望过去后,心头一跳。 这青年…… “是那近神者,你之前看到的,都只是他的伪装。这么说也不算对,或者该说是为了克制自身的感官,在封印自身力量后的一种样貌。”小奶狗缩在颈后,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浅川叶:“……” 这外貌变样不算啥,问题是在那青年身上有一道疤。 伤口是在他那裸露的精壮身上,自右肩头一直划到了左后腰,看起来有些惊心动魄,但伤势不算多么严重。 划破了点表皮和肌肉,算是轻伤,而且早凝固成疤了。 而关键的点在于:这伤是梠金还是梠桂丸下的手? 不怪浅川叶这么想,实在是梠桂丸跟青年站在了对立面,正满脸怒容的瞪着青年。 “刀刀斋!!”梠桂丸咬牙喝道。 “真是麻烦呢你,梠桂丸,还跟小时候一样学不乖,告诉过你你不要再包庇那些罪犯,将他们交给工会的人处理就行了的。”青年右手抓抓后脑勺,打了个呵欠。 “但你认为他们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擅自干涉了工会的人严处,最后不还是没什么改变的。” 他瞥了眼已重伤垂死,躺在他身后的楼层顶部的梠金,笑了笑后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想杀掉你吗?” “因为你天真,也因为你善良。” “做一辈子好事很难,而一旦做错了一件事,更是会被人抓住那辫子的说一辈子。而有些人做了大半辈子的错事,却因为做了一件好人平日里做的一件事,而被其他人拍手叫好的夸赞。有一句话是怎么来着,你也看过的……”刀刀斋右手摸了摸下巴,想了想道:“梠桂丸,你还记得吗?” 梠桂丸此刻的身上伤痕累累,但多是抓伤,少部分是磕撞留下的淤青。 他身后的那双翼,更是仅三米长,虚弱的就像是那破旧拉风箱在呼呼的喘着大气。 “……我不记得,也不想知道。”梠桂丸艰难道。 他一直都不懂刀刀斋,对那种像是在体验人生,可以凭实力获取,能镇压下罪恶,却是非要学普通人的行为,那放纵罪恶的态度令人异常厌恶。 明明在小时候,他们是最要好的朋友,虽然多半是他在说刀刀斋听,但不妨碍他们是朋友。 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厌恶这个朋友的? 梠桂丸望着那张脸,苦笑了下。 这家伙,还是跟三十年前,看着他父亲走向死亡那样。 冷漠、平淡。 像个石头人,仿佛心不是肉长的。 “对你来说,亲人、朋友、恋人,这些,是不是都没有意义?”梠桂丸闭上那双银瞳,满脸疲惫。 “……差不多吧,梠桂丸,在我看到的命运中你不会今天死。”刀刀斋平静道。“但梠之一族,确实会在今天覆灭,我也该离开这世界了。嗯…说这个也不准确,应该说是要离开这星球才对。” 梠桂丸咧嘴笑了笑,像是有些魔怔。 不一会,低哑的呵呵声自喉咙响起,紧接着的是雷鸣般大笑: “哈哈哈哈哈——!!!” 他仰起头,右手捂住双眼,露出的表情在扭曲。 浅川叶沉默,他感受到梠桂丸此刻的心情。 有着悲伤、愤怒、绝望等等负面情绪,唯独没有仇恨、憎恶,就像是一彻底死了心,活着也不过是具尸体的人。 梠桂丸笑着笑着,突然悲伤的啜泣,渐渐地销声匿迹,唯有眼眶中逃出的那ph值咸的液体顺着他脸庞滑落。 他放下手,露出一个比哭喊难看的笑容。 “是嘛?那你还留在这做什么?二十年前就可以走了吧?看这些年的事你不觉得恶心吗?” 恨! 冲天的恨意! 梠桂丸瞪着刀刀斋,他第一次感到了彻骨恨意。 “还是说,在当初我对你下跪对你祈求时,你他妈的看得很有感觉?” 他恨自己没能力,也恨自己不够狠! 浅川叶:“……” “怎莫名的有种三角恋味道,还是咸湿的?”小奶狗吐了吐舌头。 好辣眼睛。 “你想多了。”浅川叶严肃道。 虽然他也有些怀疑,但应该不是这么回事…… 好吧,人单身久了可能是会病态的? 俗话说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在这忍者世界还很多人是单身的呢,而刀刀斋一单估计也有几十年,憋疯了的情况可能有…… 那看来这心理师有必要提上日程,说不定他能敛不少钱,为日后的实验研究提供资金。 树挪死人挪活,这梠桂丸要死了。 在这时,浅川叶忽的有种莫感觉——他像是看到梠桂丸的死,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那生命力共鸣的副作用,倒是在这之前他有过这类似的,看到过某种画面的情况。 这一次是感觉上,但可以笃定。 他会自杀…… 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也坚定的莫名其妙。 难道说,这是命运,还是不久的将来? 梠桂丸的命运? 而人类能看到未来吗? 浅川叶回想,他记得妙木山的大蛤蟆是能梦见未来的,但以它的实力不太可能梦见未来才对。 而一旦未来被打破,它还会再次做梦才对。 “……”浅川叶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