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敬年笑笑,孤自拖了外套,挂在衣架上,眼神飘过桌子上的皮包,鼓包包的,心里便有些数了。
宋道春端着一盘咸菜走进来,“先坐会,菜马上来。”
杨敬年接过了一包茶叶,撕开倒进水壶中,提着暖瓶冲泡,“老哥太谨慎,见个面非要跑这么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抗战接头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年头,不太平呀。”
杨敬年呵呵一笑,“唐一凡走了,你还是这么放不开。”
“嘘,在这里就别提那事了。”宋道春瞅瞅门口,格外的谨慎。杨敬年端起茶壶给他倒了杯水,“那事,宋老哥可还没谢我呢。”
“少不了你的。”宋道春有些无奈,“最近老是麻烦你,有点过意不去,喝点啥?”
“开车来的…”
宋道春点点他:“你还怕酒驾被查?”
“多事之秋,我在区局那边还没抹干净呢,邱局长要处分我。”
宋道春盯着他看了很久,“不会吧,他是你的老师哥,说说吓唬你吧。”
“嗨,区纪委沈书记盯着这事呢,邱局也没办法,谁让咱这么背。”杨敬年摇头晃脑,一脸的无奈。宋道春接话道:“老沈就是爱管闲事,狗拿耗子,来,喝水。”
此时,老高把门推开了,饭菜一摆,嘟嘟冒着热气。宋道春拿筷子扒拉几下烤肉,“来,先吃点,过饭点,都饿了。”
杨敬年拿起葱油饼,一口下去大半。
十来分钟,两个人吃了五分饱,杨敬年喝了口茶,打趣道:“老哥大老远跑这,不会是跟我吃肉聊天吧。”
宋道春咀嚼几下,纸巾擦擦嘴,“你说呢?”
杨敬年摊摊手,故作不知情。宋道春红扑扑的脸,这一顿吃,身子热乎了很多,“李森,咋回事,还没出来呢?”
“电话里都说明白了…”说着,杨敬年走到衣架前,掏出一个用报纸缠起来的砖头块,“诺,这是你打给我的五万块钱…你走的对公账户,我这么给你,回头还要造账抹平。”
宋道春红着眼,瞄了一眼,伸手一推:“这是啥意思,咋老哥俩的感情,还不值这张报纸钱?”
“难为老弟喽,给多少钱办多少事,这是有数的。总不能自个掏钱去给李森铲事吧?”杨敬年一口的黑话。
宋道春喉头蠕动,解释一句话:“老哥明白,镇上一下凑不出那么多钱,容我借借嘛。”
“说句到家的话,事儿真不怨我…就你凑钱这当头,李森撑不住,全吐了,我能咋办,搞得我也是猪八戒照镜子,是不是?”说到这,杨敬年意见还不小呢。
宋道春听罢,啥话没说,拿过皮包,直接掏出了五大摞,“这是剩下的,操操心,李森这小子的命交给你了。”
杨敬年低头扫了一眼,把钱又推了回来:“这钱,我不敢收。”
“你…咱们老哥俩感情就这样…断了?”宋道春嘴上故意说的,暗道:杨静年真不想管此事,绝对不会跑几十公里来吃饭的。
杨敬年很为难,眉头紧皱,“李森这一闹,法制科、治安队、杨书记、齐政委…”
“钱不够了呗?”
杨敬年点点头,“老哥是聪明人,要不这样,钱呢你也别花,李森折进去得了。”
“若这样能行,我跟你三番五次费什么话!”宋道春语气加重,这小子咋这么操蛋呢。杨敬年低头喝了口汤,啧啧嘴巴,“这样吧,我再去问问,不过钱都加起来,也摆不平。”
“实话说了吧,这没外人…救李森,一句话得多少钱?”
杨敬年沉吟片刻,猛然抬头,咬咬牙:“再加三个。”
宋道春忒一声苦笑了,“你小子是不是看我皮包了,就还剩两万块。”
“嗨,都这行情,要在三年前,五万块钱我给你办的亮堂堂,现在呀,水涨船高,你没看房价一天一个价嘛。”
宋道春拿筷子敲了他一下:“这跟房价有几毛钱关系。”
杨敬年把钱划拉划拉,塞到黑色方便袋中,把头伸过来:“肯定有关系呀,领导们都想住大房子……”
宋道春懵逼,啥意思。
杨敬年拿起外套,把黑方便袋塞到怀里,“老哥,先走了…对了,唐一凡那事,我就不再跟你要赏钱啦,心里有数。”
“那我谢谢你呗。”
杨静年临走还不忘端着坛子,喝口浓汤,“不见外,我先撤。”望着杨敬年离开,宋道春阴云密布,这个王八蛋,吃相真难看,总有一天,让你怎么进去的怎么吐出来…抓起空空的包,宋道春用力拉开房门,走了。
“叮叮…”半道,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亮了。
宋道春心中一动,划开绿键,黎春辉急匆匆的说道:“领导,我见李森了,他没乱说…你是不是太过于敏感了?”
“吱嘎”
帕萨特车子痛苦的一颤,停靠在路边。电话那头,黎春辉关切的问道:“咋了,宋书记?”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