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里,一派悠闲。
正是春阳争暖,百花吐蕊。
冷南弦拿了医书坐在院子里,却是心不在焉。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他装得从容,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忐忑,还有一点的期盼。
安生离了药庐老远,就雀跃着喊:“师父,我来了。”
千舟心里一喜,丢下手里早就被折成八段的药材:“公子果真神机妙算,安生姑娘回来了。”
安生扒着院子门一看,就有些不高兴。挑剔道:“我出了事情,喻世子尚且劳师动众地四处寻找我的踪影,你们却这样悠闲,丝毫也不担心我。”
冷南弦抬眼向着她身后看了一眼,显而易见的失望:“回来就回来,我们还能八抬大轿去接你不成?再说了,你这样聒噪,谁若是拐了你去,也要被你吵死。”
落在安生身后的道士哈哈大笑:“被我说中了吧?谁都嫌你烦!”
冷南弦猛然丢下手里的书,站起身来,一脸的激动。
千舟已经“噌”地站起身来,欢喜地惊呼一声:“师公来了!”
“千舟小兔崽子,还不快点出来迎接师公?!”
千舟抢在冷南弦前面,像一只兔子一般,窜了出去,冲着道士翻身拜倒在地:“千舟拜见师公!”
道士笑呵呵地将他搀扶起来:“好你个小兔崽子,一年不见,竟然这样高了。是不是偷吃了许多的补药?”
冷南弦也亲自迎出门来,一撩衣摆,就要下跪。
道士一手一个,阻止了冷南弦下拜的势头:“免了免了!”
冷南弦没有拜下去,只是激动地叫了一声:“师父。”
安生在一旁傻眼了。
她自然知道冷南弦所言的师父是谁。
鬼医,名震长安的鬼医孙晟。
当初一拜师的时候,师父便提及过,师承鬼医。
自己竟然是将自己师爷给“要挟”着拐回来了?
她懊恼地捶头,自己也是真笨,自从第一次见,这师公就在自己面前小试牛刀,露出了不凡身手,自己就应当怀疑的。还有回来之后与师父讲起,他那一脸的意味深长,自己如何就没有多心呢?
千舟已经是迫不及待地问出口:“师公你早就回京了,怎么都不来药庐里小住几日?”
鬼医笑着道:“我只是听闻某些人给我收了个女徒孙,而且在京城里折腾得挺热闹,过来看看是个怎样的人物,又不是来看你的,你脸上有什么好看的?”
千舟似乎是早就习惯了鬼医说话的揶揄方式,丝毫不以为意:“那真是巧啊,今日你们怎么会遇到一起的呢?”
鬼医轻咳一声,不自然地道:“偶尔路过而已。”
他分明就是过来药庐看一眼冷南弦,却嘴硬不肯承认。冷南弦也不揭穿。
“听说适才是你救了安生?”
鬼医“呵呵”一笑:“她并没有中暗算,不过是故意佯作昏迷,将那二人诱导近身好一网打尽而已。是我多事,一个没忍住出手了,结果我上前搀扶她的时候,她竟然对我突然发难,对着我下毒,吓了我一跳。多亏我眼疾手快,那毒也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否则差点打了一辈子鹰,被小鹰啄瞎了眼睛。”
冷南弦看一眼一旁仍旧瞠目结舌的安生,带着一点自豪:“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过来拜见你师公?”
安生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上前就翻身拜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拜见师公。”
鬼医坦然受了,然后才亲手搀扶:“臭丫头,起来吧。”
安生跪着不起,只仰起脸来,眨巴眨巴眼睛:“师公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您还没有给安生见面礼呢。”
鬼医一愣,然后看一眼冷南弦。
冷南弦唇角抽搐两下,没说话。
他无奈地轻哼一声:“臭丫头,惦记了一路了,竟然厚着脸皮讨要,羞是不羞?”
安生眯起眼睛,“嘻嘻”地笑:“我只是害怕自己太笨,出去了丢了您的光彩。”
鬼医抬腕,一按那手环之上的按钮,手环便“啪”的一声打开了。
安生已经自觉地起身,将手腕伸到了跟前。
鬼医将手环没好气地扣在她的手腕之上:“小心些,可别伤了自己。”
安生如获至宝,欣喜地打量这手环,欢喜地道谢。
冷南弦抬手请鬼医进了药庐,刚刚落座,茶水端上来,就听到药庐外面马蹄声震天,重如鸣鼓。
喻惊云到了。
安生还没有起身,喻惊云已经一阵风一样地旋进来,一把扯起了她:“安生,你怎么样?”
“我没事。”安生见喻惊云为了自己,这样奔波,心生感动:“正好遇到我师公救了我,安然无恙。”
“你师公?”喻惊云抬眼望着鬼医,上下打量,猛然眯紧了眸子:“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鬼医,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