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隐约觉得好似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疑惑地问:“请问,您们找谁?”
武将恭敬后退一步,那中年男子看一眼安生,温和道:“安生姑娘,烦请通禀冷南弦一声,有事求教。”
他竟然是识得自己?而且声音不怒自威,好大的气场。安生愈加困惑,看他一身非富即贵,应当是显赫人物。
“请问您怎么称呼?”
“大胆!”身后武将一声呵斥!
中年男子一摆手,止住了武将的训斥,笑吟吟地道:“安生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我好歹曾经有过两面之缘,竟然也忘记了。”
安生难堪地挠挠头,“嘿嘿”一笑:“请恕我眼拙,只看着好生面善,但是委实想不起,自己何曾识得阁下这般风度不凡的人物?”
这马屁恰到好处而又不显山露水,中年男子爽朗大笑:“朕就权当做你这是肺腑之言了。”
他这一开口,安生心里不由就是一惊,上下打量他,一颗心开始惊慌起来。
她见过皇帝两次,一次是喻惊云还京入宫交差,她被宣召进宫领赏。那一次战战兢兢,自始至终低垂着头,未敢抬起,偷偷撩起眼皮,唯一能见到的,也就是皇上足上那一双黑缎绣金龙的朝靴。
第二次,除夕夜宴,自己躲在角落处,他从跟前经过,自己趴伏在地上,只能听到衣襟簌簌,步履矫健。
两次,都没有看到过正脸,所以,他或许识得自己,可是自己不认识他!
但是听声音,可不就是当今万岁爷无疑?
安生反应过来,立即拜倒在地:“民女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吾皇恕罪。”
皇帝迈步进了药庐,抬抬手:“罢了罢了,不知者无罪,起身就是。冷南弦呢?”
安生从地上爬起身来,抬手一指后院:“师父正在后院种花。”
“种花?”皇帝一怔:“好大的雅兴。难不成是在效仿那唐寅?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安生摸不清皇帝此来何意,听他分明意有所指,便笑着解释道:“只是自给自足,用来煮茶而已。”
皇帝轻嗅:“一股酸甜略带花香之气,难不成就是在煮茶?”
皇帝已经尽量平和近人,但是安生站在他的跟前,仍旧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压迫之意。小心翼翼道:“是花果茶,酸甜开胃之效。”
皇帝幽幽地叹一口气:“也难怪冷南弦*,留恋这一片世外方寸之地。亲自躬耕,美人添香,平静悠然,心旷神怡 ,神仙不换的自在和乐啊。”
话语之中竟然显而易见的心生向往之意。
冷南弦已经闻讯自后院出来,虽然净了双手,但是衣摆上仍旧残留有两点泥浆,是安生适才淘气甩上去的。
他匆匆上前,一样是拜倒在地,惊呼万岁。
皇帝“呵呵”一笑:“罢了,罢了,不必拘礼。”
冷南弦起身,慌忙将皇上往屋子里请。
皇帝看见了一旁的石桌,伸手一指:“朕整天闷在屋子里,如今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就不进去了。我们就在这一旁说话。”
这时阳光正好,透过树叶,在石桌上留下斑驳光影。
安生慌忙取过锦垫,铺在石凳之上。
皇帝入座,也赏赐了冷南弦座位。安生跑去厨房倒了两杯花果茶过来,恭敬地放在石桌之上。
那花果茶用水晶杯盛放,色泽红亮,透着杯底浑圆的山楂果与几瓣花瓣,看起来倒是令人垂涎欲滴。
皇帝看了她一眼,端起杯子,浅酌一口,满意地颔首:“的确是别有风味。”
冷南弦笑笑:“不过是小孩子心性。”
“朕第一次见她,她不要朕的封号,专门向着朕要花戴,朕也以为她是小孩子。可是不过是过了一个年,朕看着,她就大了,人小鬼大。”
皇帝说话,安生自然是在心里转了好几个圈,觉得他是话中有话,而且这人小鬼大,明褒实贬。
冷南弦微微一笑:“不谙世事,所以不知深浅罢了。”
皇帝若有所思地暗中瞥了冷南弦一眼,唇角微微带着笑意。
安生知道皇帝特意前来药庐,定然是有话要与冷南弦说,所以自觉地退了下去。
武将仍旧寸步不离地守在皇帝近前。
皇帝环顾药庐四周,由衷赞叹:“你这里远离尘世,倒真是一处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离世而不避世,南弦始终还是在尘嚣之中。”
“前几日杨诚夜与孟经纶告诉朕,他们的文章都是你点拨的。你的见地令他们心悦诚服,也由此可见,你虽然不在朝堂之上,但是传承了你父亲的天赋,一眼就可以洞察其中的弊端,眼光也久远。”
冷南弦微微低头:“两人抬举,我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
皇帝“呵呵”一笑:“你也不必自谦,上次夏运海一案,明面上是喻惊云的功劳,但是实际上,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