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不说话,眼瞅着涟姨娘手里的动作。
涟姨娘撕得极仔细,显然是将安生的话当做圣旨一般虔诚地去完成的。
一个简单的“静”字,她倒是撕了近盏茶的时间,方才抬起头来,冲着安生呼出一口气:“好了。”
安生打量着她的表情:“你适才撕纸的时候,还听得到胎儿哭声吗?”
涟姨娘一怔,然后惊喜道:“宝宝不哭了。”
“只要你专心去做一件事情,腹中宝宝也会安静,就不会哭闹。”
“真的吗?”
安生点头:“你回去之后各取一斤红豆绿豆混在一起,然后专心去挑拣,将它们分开,看看孩子是否还会哭闹?”
“不用吃药?”
安生笑笑:“若是果真有用,你再回来寻我,我开药给你。”
涟姨娘闻言大喜,忙不迭地谢过,欢天喜地地走了。足下生风,哪里还有适才那种神神叨叨的样子?
二少夫人扭过脸来,望着安生,温婉一笑:“安生姑娘果真是菩萨心肠。她分明脑子就是不太清醒的,你竟然还会耐着性子哄她。”
安生并不道破,只是清浅一笑:“这样如果能让涟姨娘安静下来,二少夫人也省却许多麻烦不是?”
“不知道涟姨娘这是患了什么病症?时好时坏的,一发作起来,又吵又闹,两个汉子都摁不住。我与夫人全都操心死了。”
“应当也就是每日里精神太过于紧张而已,放松下来,对她的病情大有裨益。”
二少夫人也笑意盈盈地道:“这个法子若是管用,那就谢天谢地了,能让涟姨娘消停下来,对腹中孩子也好。”
言罢,又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安生身边的喻灵素:“听说昨日里,七姑娘去过涟姨娘的院子?”
喻灵素一愣,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就是路过,见涟姨娘跟前的丫头在外间洒扫,问候了两句她的近况。”
“是吗?”二少夫人微微勾起唇角:“我就说呢,涟姨娘足不出户,一直待在院子里,怎么竟然就知道咱府上来了位安生姑娘,而且还擅治疑难杂症呢?”
喻灵素脸色一变:“二嫂这是在怀疑灵素从中挑拨吗?”
“七姑娘言重了,这又算不得什么机密,偶尔不经意透露两句,可以理解,怎么能说是刻意挑拨呢?”
喻灵素委屈地咬咬下唇,眼眶里就有了湿气:“二嫂,灵素有些事情还是知道分寸的,我昨日并未与涟姨娘说过一句话。而且涟姨娘来了,灵素也一直在拦着,怎么可能故意让她惊扰到安生姑娘呢。”
二少夫人笑着道:“你看你,就是喜欢胡思乱想,那小心眼未免也太多了,嫂子不过就是随口一提罢了。”
言罢,冲着安生笑笑:“我还要去看一眼涟姨娘,怕她再折腾起来,惹得老太君心烦,就不跟你多说了。”
安生福福身子:“少夫人慢走。”
二少夫人客气两句,又冲着喻灵素意味深长地笑笑,扭身前呼后拥地走了。
喻灵素懊恼地跺脚,眼眶里眼泪“扑簌簌”就落下来:“也太欺负人,什么脏水都往我的身上泼。就欺负我与姨娘好欺负。”
喻灵素的生身姨娘出身不高,在府里的确是不怎样受待见,喻灵素经常同安生诉苦,安生自然也就可怜她。
出声劝慰道:“她说她的,你自己不要往心里去就是。”
喻灵素轻哼一声道:“我倒是习以为常了,就是怕你再生出误会来,坏了咱们两人的情分。”
安生笑着杵她的心窝:“果真就是小心眼,凡事总是多想。你跟我又没有仇怨,还会害我不成?”
喻灵素这才破涕为笑。
“这二房里没有男丁,涟姨娘怀的这一胎,二少夫人那是眼巴巴地盯着的。就是巴不得涟姨娘疯了才好。若是诞下的是男丁,那就是二房里的长子,她可以顺理成章地收在自己名下。所以,她对于涟姨娘身边的动静一向看管得严,害怕有人与涟姨娘交好。
要不怎么说,这女人是受宠也不是,不受宠也不是。一旦受宠,那就是像涟姨娘先前这般,站在风口浪尖上,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不受宠,便如我姨娘这般,被人看不起,处处受人欺负,落井下石。
我倒是真的可怜她,想着帮她,也要避讳一些,只能偷偷地关心两句。没想到,二嫂竟然还会多心,这样冷嘲热讽。”
安生情不自禁地叹口气:“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这男人是惹祸的根苗。”
喻灵素赞同点头:“若是我自己的亲事能自己做主,我倒是宁愿嫁做普通百姓妇,也不要进这种豪门大院。”
安生心中也有感触,轻轻地“嗯”了一声,心事重重。
第二天去给老太君针灸的时候,老夫人便问起了此事。
“听说,昨日里,涟姨娘发起疯来,竟然折腾到你的跟前去了?”
安生点头:“是的,也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跑来寻我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