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修良这场风波很快就平息下来,张扬得并不闹。
长菁被官卖到了幽燕之地,还好不是很苦寒的地方,只是官卖,是一生都脱离不了奴籍的。
走的时候,安生去送她,她并没有多么难过。
京城对于长菁而言,总是有一场噩梦,令她不时地触景生,永远也走不出来。
离开京城也好,京城再繁华,那不是属于她的。重新换一个地方,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过去,自己可以重新开始。
所以,长菁对于安生还是颇为感激的。毕竟,安生又一次给了她活下去的机会。
安生将长菁送走,便重新陷入了新的苦恼里。
自薛钊手里得来的铺子,安生想得极是容易,交给那关鹤天举荐的路掌柜打理,自己只消负责收取盈利就好。
她甚至梦想着,流水一样的银子流经钱庄,兑换成新崭崭的银票,飞进自家荷包里,自己后吃喝不愁,闷声发财,做个土财主。
可是实际上运作起来,绝对没有那样简单。
她纵然再聪慧,也不过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对于经商更是一窍不通,哪里懂得其中门道?
自从接手以后,店铺里便经常有人不断地寻衅闹事,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便不依不饶,闹腾着必须要见店铺老板,否则不肯罢休。
以前,极少有这种事发生的。
安生明白,这多半都是不甘心的薛氏在背后搞鬼,就是想要bi)得自己不得不出面。
但是她又是无可奈何的,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自己还没有一个依靠。
那些生事的人跑去茶楼里,一人霸占一个桌子,点上一碗最为廉价的,一个铜板一碗的大碗茶,从晨起开门一直坐到打烊,茶水续了一遍又一遍,将小二吆喝得团团乱转。稍微有微词,便会怒目相向。
报官是没有用的,人家打着是顾客的幌子,官府也没有理由插手。
那些掌柜全都叫苦连天。若是长此以往,这生意是迟早倒闭。
安生无可奈何,不得不请了关鹤天出面,滋事的人倒是少了,可店铺中杂七杂八琐碎的事一样是接踵而至,纷至沓来。
路掌柜许多事做不得主,需要请教她定夺,令她难免焦头烂额,不知所措,一股脑地又推给那路掌柜做主。
这月底,掌柜将账簿交到她的手里,她顿时就傻了眼。
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犹如群蝇乱舞,令她脑子里都吵嚷起来。
路掌柜还在絮絮叨叨地跟她交代各个店铺里的况,这个亏损了,那个盈利了,这个店铺里小掌柜怕是做了手脚了,她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她懂得,自己即便是要做甩手掌柜,这各个铺子里的账目还是要心知肚明的。否则,总有一,亏损得血本无归。
她在路掌柜跟前强作镇定,装模作样地将账簿翻检一通,然后无奈地叹口气:“这账本一时间我也核对不完,不如这样,我回去仔细查看了,再做定夺。”
路掌柜点头,将沉甸甸的账簿塞到她的怀里,还又叮嘱了两句。
安生愁眉苦脸地将那些账簿搬进药庐里,累得气喘吁吁,直接瘫软下来。
千舟斜着眼睛看她:“怎么了这是?这都是什么?”
安生伏在账簿上面,有气无力地发牢:“全都是账簿!”
千舟好奇地凑过去:“发财了?”
“发个财!”她忍不住爆粗口:“赚的铜板怕是都没有这些账册高。”
千舟“嘿嘿”地笑:“还能亏本不成?”
安生垮下脸来:“怎么不可能?有些店铺直接出租出去的还好,有固定的进项,可有些自己经营的店铺,这月不太平,就亏了老本了。问题的关键关键是,我这幕后掌柜,又不能到店铺里亲自查看况,账簿又看不懂,是亏是损,我也不知道真假啊?”
千舟摸摸下巴:“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你怎么感谢我?”
安生撩撩眼皮,轻哼一声:“就你?师父都说你干啥啥不中,吃啥啥不剩了,你懂这经商么?”
千舟不屑地撇撇嘴:“就你这个也叫经商?在我千舟的眼里,就连做生意也算不上。”
“使劲吹吧。”安生颓丧地翻个白眼。
“不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真功夫,你怕是不能心服口服。你等着。”
千舟撂下话,转出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回来,手里竟然拿着一个黄花梨木的算盘。大大咧咧地往跟前一坐,朝着安生伸出手来:“给我一个账簿。”
安生一见他像模像样的,立即就坐起来。
千舟打开一个账簿,一眼瞄着那数字,看也不看那算盘一眼,指下翻飞,打得“噼里啪啦”直响。
安生顿时就对他生出崇拜之意,眼冒金星。
千舟得意地一指账簿:“这个掌柜蛮狡猾,这个账目这里错了,瞒了五百两银子。”
安生一声惊呼,由衷地夸奖:“千舟,你简直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