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车水马龙正是热闹的时候,冷伯赶着马车一路缓行。
安生撩开车帘叮嘱道:“师父吃了酒,怕是不舒服,受不得颠簸,便慢些走,不用着急的。”
冷伯点点头:“安生姑娘尽管放心,我会将车子赶稳的。”
安生坐回身来,望着冷南弦微微嗔怪:“关大哥那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天天泡在酒缸里的,你跟他较什么劲儿,他喝你也喝,就不能推脱么?”
冷南弦郑重其事地摇头:“不能,绝对不能示弱输给他。”
安生绷不住脸莞尔一笑:“酒桌上逞什么英雄?”
车窗外,橘红色的灯光斜斜地照射进来,映在安生的脸上,来回跳跃,令她一嗔一喜间,眉眼都变得格外生动。
冷南弦迷离着眸子,借着夜色的掩饰,贪婪地读取着安生脸上的生香活色,意味深长道:“我自然是要赢过他。上一次决斗要赢,这一次更不能输。”
安生只当做他是一时醉酒胡言乱语,轻哼一声:“你暗地里较劲儿,关大哥却是打从心底里敬畏着你的。”
“适才你姐姐与你说了什么?”冷南弦冷不丁地转变了话题。
安生心里顿时一阵慌乱,掩饰道:“没什么的,就是闲聊家常而已。”
“真的?”冷南弦紧盯着她的眼睛,身子往前探了探,酒味越来越浓,语气里满是质疑。
安生突然就有些慌乱得不知所措起来:“你,你不是素来耳朵长么?如何还用问我?”
“因为,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冷南弦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安生,一本正经,语气也凝重起来。
冷南弦这话,令安生顿时心虚,他究竟是听到了,还是没有?
“姐姐就是不放心我一个人......”
“所以,就想让你早些嫁人是不是?”
“我拒绝了的!”安生一口否认。
冷南弦突然就“呵呵”轻笑起来:“是想让你嫁给关鹤天?”
安生猛然抬头,一脸难以置信,几人相隔了那么远,姐姐与自己声音都压得那么低,他怎么可能听到?
“你,你怎么知道?”
“那就是了,关鹤天喜欢你?”
安生就像是做错了事情被冷南弦捉到了一般,低下头,紧咬着下唇,指尖揉搓着衣角,低声嗫嚅道:“应该是姐姐误会了。”
冷南弦莞尔一笑:“我觉得也是,像你这般,又丑又笨,有谁会喜欢?那关鹤天品味应该没有那么差。”
安生又一次被贬低,差点就不服气地跳起来,义正言辞地告诉冷南弦:关鹤天或许就是喜欢自己也不一定。
“若是他真的喜欢呢?我这样又丑又笨,好不容易遇到个眼神不好的,是不是应当立即迫不及待地就嫁了?”安生赌气问道。
“你敢!”冷南弦脱口而出,气势磅礴,一股浓浓的酒气直接扑面而来。
安生仰起脸,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不敢?”
冷南弦也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太过于霸道,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因为我是你师父,我还没有点头,你怎么能私自嫁人?没有师父过目把关,你万一识人不清怎么办?好不容易把你养熟,就轻而易举地被人拐走不成?”
安生一时间觉得有些感动,觉得冷南弦平日里虽然经常凶自己,但是却是实实在在将她夏安生放在心里的。自己的终身大事,即便是父亲都懒得过问一声,而他却是如此上心。
“我只是玩笑的,”安生低声嗫嚅:“我觉得关大哥并不适合我、”
冷南弦也一本正经地点头:“关鹤天义薄云天,磊落光明,值得结交,但是不适合做夫婿。”
“为什么?”安生奇怪地问。
“因为他把他兄弟们全都放在心里了,压根就没有你的位置。我的安生,以后一定要嫁一个全心全意,心里只有她,再也容不下一粒沙子,一滴水的男人。”
冷南弦声音越来越低,一双迷离的眸子里华光璀璨,倒影着车窗外的灯光,星星点点,犹如深邃而又神秘的夜空。
“师父,你好像醉了。”
冷南弦靠在车厢之上,以手扶额,支着膝盖,眼帘也沉沉地落下去:“师父说的是真话啊,我的安生值得对她更好的人......”
他的呼吸清浅,逐渐地开始进入朦胧睡意。
瞬间,车窗外的喧嚣声,车辆辘辘声,都逐渐沉寂下去,车厢里一片安寂。
安生的指尖撩开车窗上的帘儿,放任街上的灯光流泻进来,就映照在冷南弦的脸上。
这是安生第一次肆无忌惮地打量他,修长的剑眉,浓密的睫毛,英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眉眼就如同匠心独具的匠人巧手雕琢的一般,再三斟酌,用心打磨,每一个线条都流畅温润,每一处分寸都恰到好处,没有一丝一毫的败笔。
他借着酒意沉沉睡去,一绺墨发自额前垂下,落在鼻翼之上,随着清浅而又匀称的呼吸,轻巧拂动。
安生不由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