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安生早出晚归,格外勤恳。
冷南弦正式传授她各种针灸手法,让她从最基本的指力开始练习,将一沓白纸交给她,在上面练习指法,力透纸背为止。
这样的练习无疑是枯燥乏味的,安生几根手指都肿胀起来,磨起了薄茧,仍旧一丝不苟,埋头苦练,半个“苦”字也不敢说。
冷南弦寡言少语,极少与她说话,三句倒是有两句是在纠正她的手法错误之处,另一句则是训斥。
安生对他又敬又畏,不敢如千舟那般贫嘴,偶尔一通溜须拍马。
书房书架上的藏书,安生也可以拿来翻阅,几乎是如饥似渴一般,一拿到手里便聚精会神,废寝忘食。
这日用过晚膳,回到夏府,已经是东方月明。
门房迎上来,冲着她笑笑:“二小姐终于回来了?夫人交代,你若是回来,便去饭厅用膳。”
安生多少有些心虚,担心自己今日晚归,薛氏再刁难自己。略一思忖,也是无可奈何,径直去了饭厅。
薛氏,夏员外,与夏紫芜,夏紫纤都在,已经吃了一半,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夏紫芜见到她回来,冷哼一声:“夜半三更方才回来,这心是越来越野了,干脆住在外面才好。”
“休要胡说。”薛氏瞪了夏紫芜一眼,在夏员外面前,一直是在扮演着慈母的角色:“安生吃过晚膳没有?过来坐下一块吃。”
“已经是吃过了的。”
安生应着,冲着夏员外与薛氏请了安,净了手,在下首处坐下,自然就有下人上前递上碗筷。
“这几日在冷神医那里可习惯?”夏员外出声问道。
“冷师傅待人和气,药庐里人丁也简单,没有太多杂乱的事情,自然是习惯的。不过今日是药庐对外坐堂问诊的日子,病患络绎不绝,所以回来得也晚。”安生细心解释。
夏紫芜一把掩住了口鼻,尖酸道:“问诊?那病患可有天花麻风等乱七八糟的病症的?可别传染给我们。”
安生趁机站起身来:“我倒是忽略了这一点,这就回院子里沐浴更衣。”
坐在一旁的紫纤一把捉住她的手:“休要听三姐玩笑,你是为了我才去学医的,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敢嫌弃?”
夏员外颔首道:“坐下就是,父亲还有话要问。”
夏紫芜不屑冷哼一声,安生只能无奈地坐下。
“这两日那针灸之法学得如何了?”
“冷神医学问博大精深,女儿不过只是学了一点粗浅的皮毛,不堪一提。”
“那冷神医有没有说,还需几日?”
安生一怔,不解何意:“父亲是打算只让女儿学习一星半点的针灸之术吗?”
“学成这一点,足够紫纤受用也就可以了。免得早出晚归,你母亲与妹妹们担惊受怕。”
“担惊受怕?”安生觉得诧异,莫名其妙。
薛氏用调羹搅动着碗里的汤,不咸不淡地道:“我听说,那药庐里竟然只有冷神医与一个小药童,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天天在药庐里待着,孤男寡女,传扬出去可是不好听,别再为此坏了清誉。”
安生只觉得心里一颤,此事她只无意间与夏紫纤说起过,如何竟然传进了薛氏的耳朵里?而且还这么多猜忌,成为阻拦自己学医的理由。
前些时日,自己婉拒了她的“殷勤”,一日三餐都在药庐里,莫非便恼羞成怒了?
“是真的?”夏员外扭过头来问安生。
“冷神医一向喜欢清净,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药庐里的确是仆从较少。还有一个做饭的冯嫂作伴,不过是这两日家中有事,没有在而已。”
夏员外颔首,满不在乎地道:“这点夫人倒是不用多虑,若是那冷神医能够看得上我家安生,倒还是她的福气。”
“福气?”夏紫芜一声轻嗤,斜着眼睛上下瞄了安生一眼,阴阳怪气道:“就她这寒酸样子,父亲就不怕她被人始乱终弃么?这上赶着的买卖不降人。”
“胡说八道!”夏员外呵斥一声:“有你这般诋毁姐姐的吗?”
“老爷,”薛氏见夏紫芜被骂,立即接言道:“紫芜的话话糙理不糙,我也是最为担心这个问题。假如果真有什么风言风语传扬出来,吃亏的还是咱家闺女不是?安生同冷神医学习针灸之术,我不拦着,但是也仅止于此。
她纵然是得了亲传,也不能悬壶济世,做个女神医,将来总是会嫁人的。安然已经嫁人,紫芜也有了中意的心上人,安生年岁比紫芜还要虚长几月,莫如就给她留意一户好人家,稳稳当当地嫁出去最好,也免得家族蒙羞,坏了紫芜紫纤两人的好名声。”
“不是!”安生心惊,猛然起身,冲着夏员外哀声央求:“女儿喜欢学医,敬重冷师傅,视作尊长,自然遵规守矩,不敢逾距半分,还请父亲放心。”
薛氏皮笑肉不笑:“安生是个乖孩子,母亲自然是放心你,不过人言可畏,并非是你洁身自好便没有流言蜚语。爹娘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