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认命地抱着沉甸甸的药箱,亦步亦趋地跟在冷南弦的身后,薛氏与夏紫纤相跟在身侧,殷勤相送。
冷南弦转过身来,冲着薛氏淡然道:“夫人止步,不必相送。”
薛氏自然也拽住了夏紫纤,满脸堆笑:“安生,替母亲好生谢谢冷神医。”
安生乖巧地应下,“吭哧吭哧”地相跟着冷南弦,看着他一尘不染的白衣在自己前面荡起一朵朵涟漪,脑海里顿时便浮现出一个词:步步生莲华。
对于冷南弦,安生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但是不可否认,他是男子中难得一见的好气度、好风华,尤其是那一身的清贵,又无半分冷傲与不可一世,就像一方寒玉,散发着清冷而又温润的幽光,令人亲近而又不敢亵渎。
也难怪夏紫纤那般目中无人的心气见到他便低声下气,故作姿态起来。
安生脑子里一路走神,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府,走在前面的冷南弦突然就转过身来,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转身上了候在府外的马车。
那一眼,令安生心里顿时犹如擂鼓,七上八下,开始忐忑难安起来。她可以确定,冷南弦那一眼里,蕴藏了许多的不满,好像是隐忍了许久,即将爆发一般。
她脚下生怯,望着马车,有些犹豫。
冷南弦撩开车帘,冲着她紧蹙眉头,不耐烦地问:“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安生连声应着,将药箱放到车辕之上,笨手笨脚地爬上车,相跟着往车厢里钻。
车夫老王头看着安生,就像是看到自家女儿一般,亲切地叮嘱:“二小姐小心,别碰了头。”
说什么来什么,安生一直心不在焉,“咚”的一声就磕在了车顶之上,捂着额头呲牙咧嘴。
老王头也咧嘴笑:“你呀,自小便是这般毛手毛脚,少叮嘱一句都不行。都不知道,你每次是怎样偷偷钻进我的马车里混出府的?”
安生在老王头面前,也格外烂漫,撅嘴抗议道:“我碰了头你不关心我一句也就罢了,还不忘踩落我两句,还揭短。”
老王头将药箱帮着安生放进车厢里面,“嘿嘿”地笑:“回头王伯寻一块破布包在那里,下次磕到就不疼了。”
安生甜甜一笑:“就只有王伯对我最好了。”
“小马屁精!”老王头笑着打趣,安生是她看着长大的,所以丝毫不因为她是夏家的二小姐便有所拘谨:“快些坐好,要走了。”
安生钻进车厢里,顿时就觉得气息一窒,有些沉闷起来。脸上的嬉笑逐渐褪去,讪讪地放下仍旧在揉着前额的手,坐在一旁角落里,就像是犯了过错的学生面对着严厉的夫子,静静地等待着狂风骤雨的到来。
冷南弦积蕴了一肚子的火气,在看到安生对着王伯软语娇哝地撒娇的那一刻,便已经消失殆尽。尤其是安生灿若春阳的那一笑,彷如春风过境,百花初绽,世间万千芳华都瞬间失了颜色。
明明是天真烂漫的二八少女,他委实无法将她与“狠毒”二字联系到一起,所以,冲到嘴边的训斥也转了个弯,咽了回去。
冷南弦见安生蜷缩在角落里,低眉敛目,前额带着一片通红,看起来格外乖巧,而又楚楚可怜。终于忍不住没好气地问出声:“你妹妹身上的毒是你下的,是不是?”
安生沉默不语。
“你那日抄录毒方,我只是以为你心术不正,没想到,你竟然将它用在自己亲妹妹身上,何其歹毒!”冷南弦说话掷地有声,却是压低了嗓音,只有两人听得到。
安生倔强地抬起脸,抿抿唇:“我不下毒,难不成眼睁睁地看着她去害死我姐姐,袖手旁观吗?”
“害死你姐姐?”冷南弦诧异地挑眉,觉得莫名其妙。
安生却低下头,不肯解释一句。
关于安然与孟家的亲事,冷南弦略有耳闻,并非全然不知。是那日里安生抄录毒方,招惹了千舟,千舟心里不忿,将夏家这桩婚事当做笑话讲给冷南弦听的。
薛氏偷龙转凤,想要自家亲生女儿高攀孟家的事情,在安生舅母钱氏的一张利嘴之下,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在市井间流传开来。
冷南弦听安生这般说,联想起薛氏适才所言,顿时心里有所悟,看来这夏家三小姐做客孟家是有什么内情。
“无论什么缘由,害人便是不对!”
“这算是什么害人?”安生被冷南弦训斥,心里委屈,眼圈都有些泛红,不服气地反驳:“即便不治,她顶多便是痒上两日,那风团自然就会消退。”
“你怎么知道?”冷南弦紧盯着她:“那方子上可没有这样记载。”
“自然是亲自试验过了。”安生气哼哼地脱口而出。
“你亲自试验?那些方子可都有毒!”冷南弦听闻不禁有些动容:“你傻么?竟然以身试毒?”
安生理直气壮道:“我不试又如何知道那些方子哪些有用,哪些没用?若是我记得有偏差呢?总是要一样样确定过了才保险。”
冷南弦一阵默然:“我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