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霁拿自家外祖没辙,眼下却疲倦了许多。
当时,他被推上这皇位,根本没人在意这是不是他想要的。加之皇帝驾崩,祁连霁的心境一度未能恢复过来,也就任由着苏相把持了。
如今他好不容易走了出来,却被告知,皇帝是被人谋害的,而谋害皇帝的人,却是他最亲最亲的外祖。
这对他来说差点叫他崩溃。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一切都能串联起来了。
从一开始全家遭灭门的林侍郎一家,到后来被一直打压的蒋国公,甚至还有苏皇后和皇帝的双双离世,其中都有苏相的参与。
祁连霁想象不到,苏相会有这般部署,他的野心又会有多大?那么作为苏相外孙的祁连霁还能活到几时?
祁连霁撑着额头:“将苏相押入天牢,容后再议。”
此时,即便诸位大臣再不满意,却也懂得看眼色,终究没说出什么反对的话。
祁连霁又道:“朕自知资质平平,又无治国之德、好善之功,上愧于天地,下愧于宗室先人。寡德之人,受愧于天下黎民百姓,今禅位于皇弟祁连景,特以昭告天下。”
祁连景毫不推辞,镇定地接受了禅位,一步一步登上那金色的位置。
祁连景坐了下来,气场瞬间就不同了,大有镇八方而扫六合的气势。
众大臣心底油然生出一抹敬畏:“参见新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皇确实无愧于祁连霁的禅位。
登基短短几日,他就大力整改了各种弊端。小百姓们并不知晓皇宫里面的事情,只觉得能过得好就行了,旁的全然不在意。
祁连霁告了假,一直待在他的宫里——祁连景要忙的事务实在太多,还没考虑到祁连霁尚未封王,对于祁连霁来说,他唯一的去处只有自己还是皇子时住的那处宫殿了。
这日傍晚,祁连霁正在宫中小憩,朦朦胧胧间,竟然瞧见祁连景正站在他的榻边。
这让祁连霁吓了一跳,睁开眼,果真不是梦,祁连景确实在这儿。
祁连霁连忙下榻,朝着祁连景行礼:“皇上。”
祁连景却弯下腰,扶他起身:“皇兄不必多礼,你我本就是兄弟,何必在意这些虚礼。”
祁连霁低下头:“君是君,臣是臣,礼法万万不能乱。”
他自认是罪人,他明知苏相不是什么好人,却任由苏相胡作非为,让祁连景失去了父皇,还要承担起一堆烂摊子。在这般情况下,祁连景还记挂着一丢丢的兄弟亲情,从不曾苛待他,这也足够让他感激。
祁连景道:“无妨无妨,又没有外人在此。只是我对皇兄着实想念得紧,这会儿得了空,特意来找皇兄唠嗑。”
他自称“我”而非“朕”,却让祁连霁一阵心疼。毕竟他也做过几天的皇帝,其中多少辛劳自然是知晓,他不免心疼起祁连景,如若对于这位年轻的皇帝来说,他这可有可无的皇兄能让皇帝稍稍释放压力,也算是慰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