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 祁连霁垂下眼眸。 这些,他自己都不信。 太苍白,太无力了。 祁连景一直盯着他,不放过那人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然而终于还是失望了,他没有捕捉到任何情绪波动。 嘴角牵起一道凉薄的冷笑:“皇兄果然贵人多忘事。” 当年这件事闹得那样大,国公爷力排众议,执意将徐氏遗族带回府中,可没少官员参他一本。 蒋国公素来与苏相不合,原因是他实在看不惯苏相那谄媚又算计的嘴脸。苏相当然也不喜国公爷这一身浩然正气,好像是刻意做出来给人看似的。 总之,参折子的官员里头,超过八成是苏相的人,而苏相本人,也是呼声最大的。 皇帝也知道这两人之间的矛盾,将相和的局面是不可能出现的,而朝廷又得仰仗镇国公府的兵力方能长治久安,于是象征性地罚了国公爷的俸禄,然后叫国公爷一月不得上朝。 谁都知道皇帝不过是做样子。 苏相那一派自然不会高兴,毕竟闹得这么大也没能将人拉下来。 国公爷当然理解皇帝的顾忌,也乐得落得清闲。 苏相一派抓不住蒋家的小辫子。 祁连霁张张嘴,想要辩解,却终于说不出任何话。 祁连景虽是带着笑,那面色却已然沉了下来。 丢下一物扔在祁连霁的床头,便拂袖离开了。 祁连霁看着那人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犹豫良久,还是没能说出挽留的话。 目光转向床头那物,瞳孔不自觉缩起,连呼吸也粗重了几分。 那是一只小纸包。 纸包里面,是徐记的花生糖。 “呵……”祁连霁苦笑,“你果真知晓,如何才能伤我最深。” 宫人在外边敲门:“大殿下。” 祁连霁收敛起脸上的神色,沉声开口:“说吧。” 那宫人似是有些犹豫:“这……方才五殿下差人送来了一瓶清心丹。” 这宫人是新进宫的,听说过苏皇后的威名,不清楚这大皇子是否可是如出一辙的坏脾气,于是在说到五皇子的事时总有些战战兢兢的。 那宫人正寻思着自己可是要被罚了,忽然听得门内那位主子低低地笑了一声:“五皇弟有心了。将那清心丹好好保存,莫要有差池。” 宫人领了命,告退去办事了。 一边走还一边腹诽着,不是说大殿下跟五殿下水火不容么?可是他瞧着怎么觉得这兄弟俩甚是和睦啊? 唉。 宫人摇了摇头,还是不去想主子的事了,这皇家深似海,可不是他这等小小宫人能够揣测的,总之闭上嘴做事吧。 祁连霁自嘲地笑了,又似是自言自语:“我竟从未看透过你……若是不死不休,又何必垂怜我?呵,不过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我却趋之若鹜。” 香炉里头点了安神的杜蘅香,紫烟悠悠,拂过他的心神,让他困倦极了。 不由自主地阖上眼,梦境一个接着一个而来。 那里边有已长成大姑娘的亭亭玉立的林家小姐,有如幼时一般乖巧可爱的小皇弟,有知书达理的皇妹,还有温婉贤淑的母后。 那般梦境,大抵是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