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母坐在轮椅上, 抓着垂到地上的旧毛毯, 迟疑道:“这样真的行吗?”
后面跟着的记者说:“阿姨, 您现在这个时候还问这个问题,是怎么想的呢?你要是到了地方还这么说,那我们也很为难的。我们又没逼你是不是?”
章小弟的妻子不满碰了下自己丈夫, 章小弟蹲下身道:“妈,你别开玩笑了。二姐那么对你们,你还不觉得生气吗?这次给她一个教训也好,不然真以为我们家的米是给她白吃的?想撇干净就撇干净?那户口本都不答应。我们就说实话,对不对是让大家评判的嘛。”
记者说:“阿姨,我们理解你, 作为父母,对子女的错误总是宽容并心存侥幸的。你可要决定好了,几百万的事情,对他们这些生活水平的人来说,就只是一个月的零花钱,对你们来说, 那是足以改变人生的。”
章小弟:“爸,爸你怎么说?”
章父闷头不语。不说好也不开口反驳,只是脸上的褶子都皱在一起难以舒展。
他一向都是这样, 好像独自发愁。仿佛一切都是迫不得已。最后才做出决定。
他抽完一根劣质的烟, 手指一弹, 声音沙哑道:“走吧。”
章小弟立即过去推着章母, 出了大门, 朝A大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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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A大教学区依旧热闹。学生们得到消息,此时正挤在活动中心,等待演讲开始。明明是硕大一个活动区域,要是来晚了估计连位置都占不到。
章诵早就站在讲台上等候。她检查了麦克风音量正常,看举办活动的学生帮忙引导观众入座,自己则神游天外地看着门口,等待对方出现。
随后一阵熙攘吵闹,纷乱的脚步声拉开这场大戏的序幕。几个熟悉的人在簇拥下出现在活动区的入口,并朝着讲台缓慢移动。
后面的记者高举设备,像闻到肉味的猎犬,矫健地穿过人群冲到最前。
会场安静了些许,路人给他们让出道路。章诵也立即打起精神,摆出完美无缺的礼仪笑容。
记者们大声发问,生怕学生听不见他的发言。
“章诵同学,最近A市地方报出现了关于你的匿名爆料,请问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你因为害怕丢脸,说谎威胁父母离开A市的事情是真的吗?”
“你亲生父亲真的要起诉你养父母对他进行人身伤害吗?”
“请问从你在于家认祖归宗开始,于先生给了你多少钱?你创业究竟是靠自己的能力还是他们的扶持?优秀创业青年的评选是否真实公正?”
“请问你母亲重病你为什么不闻不问?他们在乡下住最破旧的房子还没有医疗费,你也没有任何表示吗?”
“章诵,刚刚问的那些都是真的吗?你现在是不是拒不回答?”
章诵饶有兴趣地看着记者和章父章母,扯开嘴角问道:“是谁帮你们安排的这个?”
这些记者问话尖锐,这种诱导式提问,根本不是为了等章诵回答,要泼脏水的意图简直明晃晃地写在字面上。可以想见,就算章诵正面回答,对方也会恶意曲解,并进行修改
“我们只是对这件事情感兴趣的记者,我们有知情权!请你正面回答一下问题好吗?”
“你一点不感谢你的养父母吗?你认为他们是你的负担吗?”
旁边于先生请来的几位正规记者不乐意了。
不是,这群疯狗一样的记者搞什么知情权?分明就是在捣乱吧?
“你们是哪里来的记者?怎么那么没有职业素养?”
“你们是记者还是狗仔啊?是想采访还是八卦?演讲还没开始,请退到后面去好吗?”
众学生也有点不满了,纷纷站起来示威。
一时间□□味愈浓。
于息争从观众席跑出来,跨上那一小节台阶,挡在章诵前面,将乱七八糟的话筒都推了回去。沉声开口道:“如果真要追究的话,难道不应该先来问我吗?毕竟从生物意义上来说,我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那群媒体人愣了下,然后顺势将焦点对准他。
章诵要出口的话也全都哽了回去,看着于息争一双略微发红的耳朵发怔。
于息争说:“我们的经历相信很多人都已经知道。准确来说,因为过去的错误,我,原本一个应该忍受贫苦生活的人,却代替章诵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富裕生活。教育、医疗、眼界,这些都是我亲生父母所不能给予的。而章诵,却替代我在乡下挑战各种挫折和困难。最终我们会同时出现在A大,本身就是一个奇迹。那么请问,为什么要将矛头对准她呢?只因为,她是一名女性吗?还是因为,她的努力让你们误以为她很大度?”
谁也不想跟性别歧视惹上关系,几人连忙否认道:“没有!”
“那是为什么呢?”于息争问,“你们自称为记者,应该保持中立吧?但我现在很怀疑你们的立场跟动机。毕竟这还是一个讲究资本的社会,对吗?”
在场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