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武士。能平安长到这么大,在生产力贫乏,水深火热的时代,只有上层阶级的人才有条件如此被养着。
“我是祖姜的人。”少年有一说一,出奇地配合。
“祖姜”是西方最大宗主国的名字,从冥夜大长老描述过的传闻看,是一个母系公社制国家。因地理条件艰难,和各方消息传递得不算太多。
方征心想,很有可能是《山海经》里提到过的“女子国”的原型。
不过这少年却是男人。母系社会里当然也有男人来维持繁衍,地位一般比较低下,不知这少年为什么会穿着袍子。
玄思长老他们继续问,“你是那里的什么人,为什么会流落?”
少年小心翼翼斟酌字眼,“我被抓去做星祭者。今年要祭岁星。我就……逃了,但半路上不小心掉进地洞里,稀里糊涂的……”
冥夜长老和玄思长老一脸恍然大悟,方征对他们使了个眼色,冥夜大长老跟着他往外走,玄思长老便继续安抚套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个少年瞥着方征走出去的背影,却不肯说话了。
“星祭者?”方征走到公社外疑问。
“是西方‘祖姜’国的星辰祭祀人员。”冥夜大长老回头看了两眼。
“为什么是个男子担任‘星祭者’?”方征挑眉,“有男性倒是不奇怪,但如果是个以女为尊的国家,像祭祀这等大事,怎么让男性出面?”
冥夜大长老摇头,“虞夷会选圣女来跳鸾舞,跳完了就杀掉,那是虞夷的人殉。至于祖姜选男性作为星祭者,去祭祀岁星,也不奇怪。”
“祭岁星。怎么祭?又是杀人吗?”方征想到天官书上,岁星是木星,代表着战争流血冲突。
冥夜大长老默默点了点头。方征不由得为原始社会过渡期的这种文化习俗再次升起抵触,一开始是深恶痛绝,如今则有点听得麻木了。
但凡大事都要杀人。要打仗了,杀人;有灾害了,杀人;每年祭祀上天和先祖,杀人;预言未来的丰收或者灾祸,杀人;春天来了动员生产,杀人;秋冬季节收获粮食,杀人;上层贵族田猎、红白喜事、甚至修屋造塔,统统少不了杀人。
巴甸的蛇祭如此,虞夷那边也保留着类似习俗。西方素未见识过的祖姜国,逃出来一个年轻男子,也是因为该国的祭祀杀人。
这个时代各方大部落的庞大祭祀,全都要杀人。“人牲”资源比动物更容易获得,成本也更低。
“留吗?”冥夜大长老问方征的意见。
方征心中抱有疑惑,转身走进公社里,“我还要再试一试他。”
这个少年容颜陌生,长相从未见过,可方征的大脑隐隐刺痛,直觉这家伙哪里不对劲。他走进公社里的时候,玄思大长老正在从少年嘴里套话。少年刚才含含糊糊的,看到方征走进来,说话忽然流畅了很多。
玄思长老投给方征一个略微无奈的表情,大意是说这家伙精着呢,认准说话最算数的人,你负责搞定他。
“你叫什么名字?”
“连风。”
连是上古常见姓氏,据说最早出于神农氏,也早分为许多支系了。
玄思长老说:“连风,来到这个地方,你就不能离开了。如果你——”
“我留下。”连风非常干脆,又立刻补充问,“你们……不搞人祭的吧?”
方征眼神示意两位长老不要说话,懒洋洋试道,“看情况,你这样的……”方征恰到好处露出一抹嫌弃,“一看就不是战士,小身板也没什么力气,什么活路都做不了,不如煮了。”
连风立刻咳嗽起来,似乎被吓着了,脸色懵青,好半天弱弱道,“你们不缺男人吗?”
方征脸色一变,他猛然伸手按下去卡住连风的脖颈,厉声问:“你从哪里听说的?”两个长老也变得不安起来。
在场的都是男性,连风这样说,是知道部落大部分都是女人?
这是方征最担心的问题之一,说到底,他们能平安生活这三年,完全建立在自然条件得天独厚,外人找不进来的基础上。出入的隐蔽洞口制作了很多掩护,平时还用大石头堵住。每次出去捡人的时候,行踪都非常小心,事后还会把所有的足迹掩去。
决不能泄露一星半点,无论是多么无足轻重的外人知道,都可能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到巴甸或者虞夷国的上层耳中。如果让正处于扩张期间大型原始奴隶国家知道他们附近有这么个资源丰饶又完全没有战斗力的小部落,就像绵羊被狮子看见,绝对逃不过被掠夺的命运。
到时候,“世外桃源”就会毁于一旦。
他们差一点就吃了这样的亏。两年前,部落女人捡回来一个虞夷的下等战士,那人因为战场被记为逃兵,受了刑跑出来。口口声声说不回去了。方征有过怀疑,因为那人总给他一种不甘心的感觉,即便在这里接受了好几名女子的“对偶婚”,其中一位甚至生下了孩子,依然没有抹去那股时刻仿佛鼓槌般击打该战士的不甘心。终于不出方征所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