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栋临近城郊的土房,外面看上去比较破旧,两个卧房的床都比较宽大,屋里刷了石灰,白亮亮的。家具一应俱全,十分干净整洁。
“这房子本是我相熟的一个兄弟的。他发了财,在城里换了套更好的房子。这房子也没什么用,便租给了我。我找人稍微修葺了下,专门拿它安置外地客人。这里比较僻静,一般也没什么人来。厨房里有食物,那些东西,三位哥哥吃两天完全没问题。不知你们可还满意?”
“满意,当然满意。有劳严老弟费心了。”
邱家三兄弟才从山里出来没多久,住惯了简陋的山洞木屋,难得住上这么整洁敞亮的房子,有柔软的床躺,都十分满意。和严二分别之际,大方地送了他一块玉牌,说是谢礼。
严二一看玉牌的色、种,就知道这是真的上了年生的好东西。假意推拒一下,在邱家三兄弟的坚持下,收下了玉牌。
严二从小跟着师出“名门”的“大师”学习怎么造假,虽然他是专攻古代字画的,但他师父十分喜爱玉器和瓷器,教了他不少鉴别各朝各代玉器和瓷器的知识和窍门。受顶尖江湖骗子的师父影响,在鉴别古玩方面,严二也算半个专家。不然,他也不敢做这方面的生意。
邱家三兄弟给他的那块玉牌,晶莹剔透,上面雕刻着古老的图腾,入手便有一股沁凉的触感,仿佛刚从地下被挖出来没多久。如果放黑市上卖,至少能卖好几千。若能走私卖到国外,价钱还能翻几倍。
不过,严二虽然爱钱,误打误撞干起了黑市买卖古董的行当,但他基本的爱国情怀还是有的,但凡他经手的东西,只在国内流转,而且找的必定是真正懂古玩、爱惜古玩的买家,绝不远销外国。哪怕价钱再高也不。
严二从邱家三兄弟那儿出来,便径直骑车去了火车西站。他到时,已经十点四十一分。这个点,在火车站接人的人也不少。
严二在站台外找了个显眼的地方,倚着自行车站。他想起道上早年有关邱老大的传说,还有他说的两个弟弟跟着他长年在乡下地方晃荡的话,面色颇为凝重。他插衣兜的手握着那枚玉牌,一时间,只觉手里冰冰凉的玉牌,瞬间变成了滚烫的烫手山芋。
邱家兄弟格外钟情深山野林,手里又有上好的、黑市上从未流转过的生货,这兄弟三个,多半干的是挖土的行当。他们是想拐他上贼船。
这一个不好,就算他长了两个脑袋,怕是都不够死的。
严二叼了根烟,心想: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找上他?从哪儿挖出来的玉牌?手里还有多少生货?走什么路子卖的?又是从哪儿知道那什么桂花镇钟山的?下来得想办法套他们的话。
那三兄弟虽然没有明说自己是挖土的,可却并没有有意瞒他,说什么一直在乡下转,让他找向导进山,还给他珍贵的、不被人知的玉牌当谢礼,这不是在变相告诉他他们的营生?
难道他们不怕他出卖他们?严二想到这儿,自嘲地笑了:他一个不能见光的兜卖古董的,和邱家兄弟又有什么不同?若是事情被揭发,纵使邱家三兄弟讨不了好,他也逃不掉制裁。
他冒着吃枪子的风险,在黑市买卖古董也不是一两天。因为有他那老骗子师父的人脉在,他背靠大树,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在圈子里名声不小。
若非他行事足够小心,后天够硬,又从不沾惹土里的生货,早被眼红他的人设法收拾了。
或许那三兄弟是想通过我销货?严二吐出一口烟雾,越想越觉得自己摸到了根由。
盗墓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他只需找向导,送吃食,就能平白得一分利。天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
邱家三兄弟干这行不是一两天,一个比一个精明,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偷偷办事,独占好处。干嘛找上他?
送了一枚上好的玉牌不说,还要白分一成利润给他。
谁知道这一成利润价值多少?用脚趾头想,这送上门的好处也不好拿。严二忍不住阴谋论:他们不是有求于他,就是想设套害他。
本来嘛,这三兄弟手里有好货,也不一定非要他帮忙转手?他们为什么不像其他挖土的一样,托人把东西走.私,卖到国外?后者的路数,身为挖土专家的邱家三兄弟一定更熟悉,而且能赚更多的钱。到底是什么原因,叫他们舍多求少?
严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烟一根接一根的,倒是抽了不少。
……
肖义从火车上下来找到他时,严二已经抽了十几根烟,地上一堆烟头。
“怎么抽这么多烟?你又遇上麻烦了?”肖义这一天都在骑车,又坐了三个小时的硬座,铁打的身子,也有些受不住,他连头发丝都在喊累,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还有烟吗?给我来一根提提神。”
严二递了根烟给他,还擦火柴给他点火,“老弟,饿不饿?要不跟哥哥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这么晚了,算了吧。直接载我去你家,随便煮碗面对付得了。”肖义也没跟严二客气,长腿一跨,坐上自行车后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