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望阁里的其他人却均是有些懵,张文鸳要入宫,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个钱玉兰?而且还是在皇后发了话,要将钱玉兰赐与陈希之后……
钱昊倒还好,心里有些郁郁的,妹妹从出生就是金知玉叶、娇生惯养,立志要找个天下第一等的男子。陈元泰当然也算得上是天下第一等,只是这年龄……足够做妹妹的父亲了!
何氏则是狂喜不已,钱玉兰的这副容貌果真没有白长!进宫之前她就在踌躇,觉得没有在进京途中拿下陈希,实在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
他们所求不多,不过是想在大燕找个能庇佑他们一家的人。然而权位太低,没有什么用,位高权重的人只怕又会顾忌钱玉兰的身份。毕竟将一个亡国公主弄进家里,谁知道皇上会不会看不惯呢?
如今倒好了,陈元泰自己收了钱玉兰,而且还是这种场合下,在将皇后发作了一番之后……何氏低下了头,竭力掩饰着内心的喜悦。
席间,安平公主偷偷问杜明心:“我听说你初八要去报恩寺上香?是要去给堃哥儿祈福么?”
杜明心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生他的时候,我在佛前许了心愿来着。如今他平平安安地过了双满月,我怕再不去,佛祖就要怪罪了。”
安平公主在心里有些犹豫,她表面上每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内心却是因为孩子的事情焦灼不安。然而她骨子里自有一份骄傲和清高,让她不愿意将这份不安表露在外。即便是她如今与杜明心关系不错,她也不想让人把她这份心情探知了去,宁愿深埋于心,独自承担。
杜明心见她这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心里哪有不明白的,于是便悄悄地说起了另外一事:“……原本我想请了公主一同去报恩寺,也好让堃哥儿借借你的福泽。只是我与魏国公府大奶奶约好了……她跟我提了她堂弟与我家淑姐儿的婚事,约了初八那一日去相看呢……”
安平公主想了一会儿,笑道:“丁家的子弟……丁大人也是出身世家大族吗?我仿佛没有听说过。”
杜明心抿唇笑道:“那倒没有……”她细细地把丁绍家的事跟安平说了一遍,然后道,“着实是个勤学上进的,如今进了翰林院,也算是熬出头了。说起来倒是淑姐儿捡了个现成的。”
安平公主想起来堃哥儿满月酒时,杜明淑那个小家碧玉的做派,便笑道:“你这么想就对了。你莫怪我说话直,你那个五妹妹不适合去高门大户做个长媳宗妇,到头来婆家埋怨她力有不逮不说,她自己也过得战战兢兢地不自在。倒不如像丁家这样,她这样的身份嫁进去,不说公婆捧着敬着,起码是不会给她脸色瞧。日后与相公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比那些个中看不中用的婚事强多着呢!”
杜明心瞅着安平公主笑道:“你这么个人,怎么就看得这样通透!”
安平公主笑了笑,说道:“旁观者清罢了,碰见自己的事,还不是一样糊涂看不开!”
两人说笑一阵,林琅都听在耳中。过了一会儿,他低声对安平说道:“初十那天我休沐,陪你去一趟报恩寺吧。”
安平公主心头一暖,笑着应了声好。
“或者咱们干脆头一天下午就出城,在城外的灵泉寺住一夜。京城人常说灵泉寺里的观音菩萨最是灵验……”林琅兴致勃勃地说道。
安平公主看着他面上的表情,突然就心情低落下来。他是家中独子,很期待能早早有个孩子的吧……
宴罢,陈元泰喝得有些微醺,他叫了陈希与杜明心:“你们两个随我去乾清宫,别自己玩得高兴,把堃哥儿都给忘了!”
陈希上前扶着陈元泰,口中笑道:“那哪儿能呢?”
陈元泰一面走,一面拍着陈希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很好!给我生的这大胖孙子,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回去再加把劲儿,多生几个出来,姑娘小子都好!”
杜明心跟在后面听着,尴尬得冒了一头冷汗。这话说得简直是……
好容易到了乾清宫,陈元泰一进去便问:“堃哥儿呢?”
王公公从偏殿迎了出来,笑道:“回皇上的话,堃大爷方才睡醒了,又吃了奶,这会儿正在炕上玩儿呢。”
陈希闻言便要进去抱孩子,却被陈元泰拦住了:“慌什么!你和杜氏现在外殿吃茶,我进去看看堃哥儿。”
杜明心狐疑地看了陈希一眼,见他也是摸不着头脑,只好安静地坐了,食不甘味地喝着茶。
良久,一盏茶喝得见了底,杜明心觉得自己等得快要疯了,低声与陈希说道:“要不你进去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听见堃哥儿的声音,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陈希也正自等得心焦,正要起身去偏殿,王公公却笑着带了乳母出来,解释道:“方才堃大爷在里头玩儿得高兴,皇上一时没舍得,就多留了一会儿,还请王爷和王妃不要见怪。”
陈希口称着不敢,杜明心却一步跨到乳母身旁,双手接过襁褓中的堃哥儿,见他正睁着眼睛滴溜溜地乱看,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