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态度这样坚决,杜老太太和大老爷都埋头喝茶,留二老爷结结巴巴地对付沈遥。
“怎么样?”沈遥纤长的手指敲着茶盅,似笑非笑地看着二老爷,“可估算出来什么时候能收拾齐了?”
“国公爷,”二老爷艰难地开了口,“这眼看就要过年了,家里都忙着年节的事,哪有工夫忙这个……怎么着也得等过了年……”
“行!”沈遥重重地将茶盅放下,笑道,“那我就二月初一上门了!”
二老爷慌张地看了大哥一眼,见他一直低头喝茶,便死了心,推托道:“出了正月怕才能开始忙这个事……不然年节里,下人也忙不过来哇……”
沈遥正欲起身出门,听见这话便对他笑道:“要不我把门口那两队排军给二老爷留下来充充帮手?”
二老爷慌得连忙摆手说:“岂敢劳动各位军爷!”
“那就是不缺人手!”沈遥冷哼一声,走到杜明心面前吩咐道,“你好生在家过年,我过些时日再来看你。”
杜明心应了一声,送沈遥出门。他刚要跨出门槛,又折了回来,拿上那两本嫁妆册子,看也没看杜家众人,由着杜明心将他送到门外,骑上高头大马,绝尘而去。
正房里的杜家人面面相觑,均是十分沮丧。眼见一口肥肉送到嘴边,没吃上不说,还惹了一身骚。
杜敏犹豫着起身,向杜老太太辞行:“……在家住了这样久,也该回去看看了。等年初二我再回来瞧母亲。”
二老爷横跨一步到她面前,急急地说道:“沈氏的嫁妆还未商量出来个头绪,你怎么能走!”
杜敏从小就不怕他,见他拦着自己,也急了:“二哥,你好没道理!哪有娘家的事,还有姑奶奶插上一脚的事情?要是这么说,是不是每年田庄的租子还有铺子挣的钱,也该分我一份儿?”
大太太此时已是想得极明白,就算不把沈氏的嫁妆原原本本地补齐,怕也得补个七七八八,沈遥才会罢手。如果这时放杜敏走了,被她搜刮去的那些首饰找谁要去?
她笑道:“小姑这话可也有不对的地方。若说规矩道理,那早些年就已经被你乱了。你想想,这世上可有嫂子死了,小姑子慌着上前分头面衣裳的道理?不该拿的,还回来就是了。”
杜敏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大哥,急眉赤眼的二哥,还有皮笑肉不笑的大嫂,“噗通”一声便跪在了杜老太太面前。
“母亲,他们这是要逼死我啊!”夺眶而出的眼泪倒也不是作伪,杜敏想想自己可能要填上这七八千两银子的窟窿,急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自打嫁到陶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您最清楚!当初二嫂的那些首饰,当了一些换花销。余下的都叫您女婿送礼给上峰,现下手里哪还有哇!”
杜老太太心中烦躁不堪,她当年就说沈氏是个丧门星,现在死了十年了,还闹得家宅不宁!
此时,杜明心送了沈遥回来,正准备给长辈们复命,就看见了屋里这个鸡飞狗跳的情景。
“心姐儿!”杜敏看见杜明心如同看见了救命的菩萨,起身跑到她面前,拉着手哭道,“你可得救救姑母啊!你大伯父大伯母逼着让我掏钱给你补嫁妆,你说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去跟你舅舅好好说说,嫁妆多与少,横竖是嫁给姻亲,会宁伯府还能争夺不成?”
杜明心甩脱了她的手,平静地说道:“姑姑,当年我虽然还小,那些事却也亲眼瞧见了。”
杜敏哭得怔楞,不由问道:“你瞧见什么了?”
“我母亲是怎么死的。”杜明心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和刘姨娘都跟她说了什么,我都听见了。你们俩又如何瓜分母亲的遗物,我也都听见了。既然老天派了舅舅来给母亲主持公道,我想无论是姑姑也好,刘姨娘也好,身涉其中的每个人都该为当年做过的事赎罪。”
赎罪?赎什么罪?杜老太太见她说话这样不敬尊长,怒火中烧,一个茶盅扔过去便摔碎在杜明心的脚边。“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长辈面前这样说话?给我到祠堂跪着去!”
杜明心没再说什么,只蹲身行礼,便去了祠堂。
“母亲!”大老爷急得跺脚,都这个时候了,还惹杜明心作甚!
大太太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劝他稍安勿躁。毕竟有人唱白脸,他们才好去唱那慈爱的红脸。
杜敏见求杜明心也没用,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喃喃地哭道:“凭什么你们就针对我一个人,那些事也不是我一个做下的……还有刘姨娘,她打理二哥的产业这么些年,回到京城打赏下人都是成两的银子,她一个姨娘,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你给我起来!”杜老太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去把刘氏给我叫来!几年不见,她倒会成精做耗了!”
屋里伺候的人都出去了,大太太打了帘子出去招了个小丫头去叫刘姨娘。旁边厢房里,陆氏带着几个姑娘还候在里头。见大太太出来,她慌忙过去问道:“母亲,里头可还好?”
大太太疲惫地说道:“没你们什么事,都先回去吧。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