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梁语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
然而这一晚,他却像是沉入了一个满是噩梦的深渊。
先是礼莱城中,那被蜪犬吃掉的一家三口。
接着,又是满城尸首的离戎王都。
无穷无尽的哀嚎和凄惨血色,几近将他溺死在梦境之中。
在原来的世界里,梁语连只鸡都没杀过。
可自他穿越到这里以后,满眼所见竟都是杀戮与死亡。
梁语忽然想起自己当夜持剑击杀蜪犬时、那仿佛不属于自己的漠然感和和对于血腥的渴望。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刻在自己骨子里的残忍。
可如果是的,那为何他又会因那一家三口的死亡而感到愧疚,为何会因离戎王都变为空城而感到痛苦?
不知在这梦境中浮浮沉沉了许久,终于有道亮光突袭而来,破开了重重迷雾。
仿佛一双从海平面探下的手,将他向亮光处狠狠一提!
梁语“嚯”地睁开了双眼。
目光所及,是熟悉的帷帐和房间。
他撑着身下床铺,手臂狠狠一用力,让自己坐了起来。
片刻朦胧过后,他终于缓过神来,疑惑地望向了门外。
大半夜的,外面怎么还有亮光?
梁语随意批了件外衣,起身推门向院外望了望。
原本守在门口的侍卫马上行了一礼道:“主上,可是有事吩咐?”
望了半天也没望出个名堂的梁语点了点头:“外面怎么了?”
“呃... ...”侍卫嘴角一抽,纠结了片刻才道,“听说好像是,白泽大人... ...梦游了。”
... ...啥?!
梦游???
他还真有梦游的习惯啊!
梁语揉了揉眉心,将身上外衣拢得更严实了些,对侍卫道:“我去看看,你不必跟着。”
虽然这么冷的天还要让他东跑西跑的确实有点心塞,可他总不能眼看着自家属下大闹王城啊!
——这可真不是一般的丢人。
不过待他匆匆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显然已经晚了一步。
连犬封国国主都已被惊动,正满脸无措地站在一旁,进退不得。
在他身后,那个与梁语只有几面之缘的小姑娘正怯怯却好奇地看着疏言,后者则站在厨房里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梁语刚稍稍靠近了些,那小姑娘便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自他用九冥吏册唤回了这小姑娘的神智后,对方便一直躲着他走,显然很是怕他。
虽然对于自己突然就被人嫌弃了的事实有些无奈,但是熊孩子这种神奇的生物,他还是很庆幸能够敬而远之的。
是以见到小姑娘望着他的瞳孔一缩、紧接着拽着国主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的举动,梁语丝毫不觉伤心,只向着满脸尴尬的国主稍稍点了点头。
“他梦游了?”
国主闻言连忙回道:“是,白泽大人他... ...”
梁语挥挥手打断了国主的解释:“我知道了。”
随后他又抬眼向远处国主的寝宫点了点:“回去吧。”
这么丢人的事情就不要围观了好吗?
而且还带了这么多人一起围观!
就不知道稍微照顾一下别人脆弱的自尊心吗?
他转眄看了看还在厨房里忙活、只留了个背影给众人的疏言。
梁语:“... ...”
虽然这个人现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早晚会醒过来的呀!
国主自然不敢违背自家主上的命令,连忙用最快的速度带着身旁所有人离开了现场。
可让只着了单薄衣衫的主上一人留在这里自然也是不行的。
是以国主又唤了个婢女、为梁语添了件外袍。
“你到一旁侍立就好。”梁语穿好外袍便伸手朝极远处指了指。
刚到就被“发配边疆”了的侍女:“... ...是。”
待到周围终于清静下来,梁语才踏进厨房,好奇地看向了疏言正在忙活着的“事业”。
——这人居然真的在做饭!而且还做得有模有样的!
但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人应该是... ...不会做饭的?
果不其然,虽然动作过程看上去都挺专业的,但最后从这人手中成型的“成品”却实在太过惨烈、惨不忍睹。
梁语先看了看让他胃疼的素菜,又看了看让他头疼的荤菜... ...
还是把这个人弄醒吧,浪费粮食实在是太可耻了!
不过,早在原来的世界,梁语便听说过一个说法——
不能吵醒会梦游的人,不然对方很有可能会疯掉。
虽然这说法多半是在胡扯,但是他还是想稍微温柔一点地帮自家属下解决一下眼前的状况。
突然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