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喜!”
帝君大吼一声,颈上青筋暴起,分外失态,吓得我浑身一抖。
公孙喜来得极快,脚下趁风似的,蹬着腿爬进车厢的瞬间目瞪口呆,想来他也不曾见过帝君如此失态的模样,不过公孙喜不愧是惯常伺候帝君的,忙敛了神色称在。
“去给本君拿另一身衣裳,再把紫色衣裳都烧了。”又狠狠将靴子拔下掷出车外,补充道:“紫色的发带,紫色的帕子。”
公孙喜问道:“都烧了?”
帝君面色阴沉,轻轻颔首。公孙喜忙不迭的去了,目光触到我时颇为怨怼,不过一瞬之间便出去了。
“你也滚。”
这几个字听来低沉又禁欲,呸,我竟还有这闲工夫考究音色,见帝君肯放我出去,忙掀开帘子,才踏出一只脚,便被身后人叫住:
“等等!”
有些急切,有些不甘,我通身一个寒颤。
这是要我去叫黄霑来作陪,还是,想同我这个旧爱云雨一番?我一脚踏在车板上,一脚在车内,手里还攥着帘子,外头的人也被这阵势吓着了,都集中了往帝君车上瞧。
尴尬,很是尴尬。
从今往后,我便是那被帝君扔了鞋子赶出来的天命之臣。
我迟疑的转过头,牟足笑露出两排白牙:“君上,可还有吩咐?”
我虽是问他,可眼神已顺着白皙轻薄透出青筋的脖颈一路往下,亵衣也被帝君撕烂了,锁骨清晰可见,似两条初一的月牙,许是刚刚用过力,锁骨下的肌肤白里泛着点点粉红……我一路偷瞄到胸口,那处起起伏伏,一动一动的,终是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好在帝君并未注意,回神便见帝君如受伤的野猫子一样望着我,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泛着点点星光……虽然我当真不晓得他为何伤心,可这番可怜见的模样,实在是我见犹怜。
我脑中灵光一闪,是了!方才动怒之时,不是把心爱的靴子扔出去了么!
“是要臣把靴子捡回来么?”
听罢我这话,帝君眉头一拧道:“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又怅然苦笑一声,将亵衣裹了裹,我忙将攥在手里的帘子放下,如今还是寒冬腊月,冷风开了缝子便直往里钻,他穿的这样少,可不是会冻着么。
至于懂不懂的,我确实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总不是国事,虽说帝君的家事也是国事,但这种国事与朝堂江山的国事不同,我虽不喜断袖,却并无反感之意。
心一软,柔声道:“臣懂的。”
帝君眸中的光一闪而过,见我一脸恳切,又低了头轻哼一声:“你不懂的,你曾说过,紫色衬本君。”
我恍然大悟,这话我拍马屁时确曾说过,当时玄一也刚受命去边关打仗不久,那日廊檐齐飞,红袖高阁,大雪纷飞,积了满地的雪。帝君穿着一身紫狐裘裳一步步破雪而来,一头如墨如漆般的黑发小半只打个髻挽起,大半随意的散在肩上,唇红齿白笑吟吟的过来,极好看。
这句马屁,是真心的。
刚才那句马屁,也是真心的。
我心里,帝君青华,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明白之后心里却酸的不行,又揪着疼,他如今有了新欢,要同我恩断义绝。我曾说颜色衬他的衣裳,他就都不要了通通要扔个干净。
帝王家的情啊爱啊,虽凉薄又短暂,可钟意一人的那档子里,还是专情的。
你瞧,为了黄霑,可不是要将我这个旧爱称赞的衣裳都扔了么。
我敛了神色,将心理的酸楚压下去,正色道:“若帝君没什么吩咐,臣便出去了。”
帝君一咬牙道:“莫再骑马,这么多车,还容不下一个你?”停顿半晌后道:“若,若不愿意同本君同乘一辆,便去和你还未成婚的夫人乘一辆罢。”
我皱着眉恭敬道:“臣晓得了。”
下车后,我无视众人探视的目光,将帝君扔出来的一双靴子捡起来,抱着思量了一阵,方才帝君没说要将这靴子捡回来,也没说要将这靴子不捡回来,那便是要捡回来的意思了。
我摸了摸鞋尖上绣着的两朵梨花,轻轻叹口气拿袖子擦拭脏了的鞋面,黄霑如今在老盛车上,见我过来,便笑盈盈探出头。
我冷着脸将靴子扔到黄霑怀里,扭头就走。
我如今这肚量,已经够大了,再大怕要泼妇骂街扭头和黄霑打一场了。
“站住!”
我身子一顿,是黄霑。
黄霑仍旧笑盈盈的走过来,问道:“这是何意?”
我撇过头道:“君上的,要你拿给他。”
黄霑倒是个讨嫌的,又走到我跟前,挑衅道:“听方才的动静,国师怕是离失宠不远了吧?曾听说君上待国师极其宠溺,曾衣不解带日日照拂,可有此事?”
衣不解带日日照拂?
是了,当年遇刺,我曾在帝宫之中,帝君的寝殿里昏迷了三日。玄一确曾说过,帝君三日不曾合眼,想及此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