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忙悄悄唤了人来,将整个桃树的根部挖开,赫然见到土里埋了一个青瓷的小坛子。
小心将青瓷坛子起出来,置于平地之上。
她弯下腰细看,坛子的外表只是寻常的青瓷,没有什么特别,坛子的封口很完整,也没有被打开的痕迹。
云初不由得朝慧娘看去。
慧娘一见那个坛子,身子趔趄几步,似想到什么,跌坐在地。
“这是我亲手酿的桃花醉,又与他一起埋在这棵桃花树下,我们约好,待到成亲时,再将它挖出来共饮,没想到,已过去这么多年……”良久,她喃喃道。
“她的魂魄附在这个坛子里,带着吧。”
青女淡淡地说完,再次回到了云初的眉心。
关于慧娘的事,云初听过太多,闻言,心里闷闷的,想要宽慰慧娘一番,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全家被屠,自己亦被挚爱之人亲手毒杀,魂魄还被封进带着两人承诺的酒中。
阴毒如斯,凉薄如斯,若没有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任何宽慰的话,都是多余的。
“你放心,这个仇,我一定帮你报。”云初走到慧娘身边,蹲下身子,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
云初抱着青瓷坛从静斋出来,脸上犹带着几许哀戚的神色。
楚沄一直知道慧娘的事,见状,走上前接过满是泥土的青瓷坛,低声询问:“是她?”
云初点点头,这个时候,他知道一切,他在自己身边,从未有过的踏实感令她觉得十分温暖。
“是她,咱们走吧。”她对他感激地笑笑。
楚沄看着她水润的眼眸,牵起她的手,将她扶上马车,手指安慰似的轻按她的掌心:“别想太多,万事有我。”
云初用力回握他,重重点头。
梅娘、乐白是被云颂和长公主派来盯梢的,见到这副情景,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容羽原本在楚沄牵起云初手的时候,眉头微微一皱,再听到他这句话,面容缓和些许。
看来,这个秦王,对自家师妹,还算不错。
整整一天,楚沄多与容羽一道策马而行,除了那次牵手之外,与云初皆规规矩矩的保持着距离,令容羽原先的戒备,稍稍放松了一些。
到了晚上,一行人在驿站落脚,容羽更是不负云颂所托,全程守着楚沄,生怕他在自己眼皮底下,偷偷接触自家师妹。
云初和楚沄只能隔空默默凝视对方,仿佛两人之间横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银河……
牛郎和织女,何时才有鹊桥相会的一天呐!
这个苏锦泽式的念头蹦入脑海,云初瞬间满头黑线……
……
回到房间,云初梳洗一番,早早上床入睡。
这一次,原主的记忆,在梦中如期而至。
又是一堆零碎的画面,却都与静斋的桃树有关。
原主围着桃树不停踱着步子。
命一批又一批人,一次又一次从桃树的根部,挖出那个青瓷坛子。
这些看上去凌乱重复的画面,挖桃树的人有时一样,有时不一样,包括原主的衣饰也会发生变化。
每个画面,都在原主的手触摸到坛子的一刹那,戛然而止。
云初想在这些纷乱的画面里面,找出规律。
看了许久才发现,原主的年龄一次比一次小。
若说前几次,云初还看不太明白,这回的她,终于笃定了心中的那点疑惑。
原主……竟然是重生的!
一次又一次,重生,重生!
所以她才会对般若寺的地道那么熟悉!
所以她才会对开启锁魂阵,既麻木厌倦,又不得不为之!
所以云初才会看见那么多纷乱的画面,一年四季,许老太太和周氏对着不同年龄的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亲事!
这个发现,让云初如遭重击!
“嗡”的一声脑中警铃大作,眼前瞬间漆黑,她拼尽全力睁开双眼!
仍是夜晚,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的亮光,让云初勉强能看清楚屋里的摆设。
她习惯独睡,乐白和梅娘被安置在隔壁。
摸索着起身走到桌旁,点燃烛火。
云初定了定神,取下玉坠低声轻唤:“青女。”
青女从她眉心处出来,云初迫不及待地问道:“原主,是不是重生过很多次?”
“你都看见了?”青女诧异地反问。
云初点点头,想起生辰宴之前,青女第一次接触到玉坠时,看向她的悲悯目光,不由问道:“你上次拿到玉坠便知道了此事,为何一早不告诉我?”
“若你看不到,告诉你这些也无用。既然如今你已看到,自然另当别论。”青女淡淡回答。
云初的脑海里一片纷乱,想到这几次梦见原主记忆时,那些零碎的画面,觉得有许多话想要问,却不知从哪里开始问起。
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