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不知该怎么称呼,只得再次福礼称是。
“不必多礼,今日来府上仓促,未准备什么见面礼,前阵子得了两柄趁手的短匕,赶明儿让人送来,你们两个拿去玩吧。”那人朗声笑道。
苏锦泽眼睛一亮,赶忙拱手道谢:“冀国公给的东西,自然不凡,锦泽先谢过了。”
云初亦福礼道谢。
那人笑笑,不再多说什么,出门上马离开。
云初这才明白此人到底是谁。
冀国公,武胜军节度使,裴熠。
其父乃前朝名将裴景元,后追随太祖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太祖登基之后,御赐裴景元冀国公、上柱国,镇守北方。
裴熠是裴景元的独子,从小熟悉军事,性情豪放,不拘小节。
裴景元死后,裴熠领武胜军节度使,常年镇守北关,极少回京。
最重要的是,年过四十,至今未娶。
他的亲事京城一度传的沸沸扬扬,有说他上战场杀敌伤了根本,也有说他好男风,总之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
上一世云初对他印象不深,只记得他是圣佑二十年死的,因那一年她刚嫁进周家不久,他的死,还曾在朝中掀起不小的波澜……
“喂!想什么呢!”苏锦泽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云初回过神,好奇问道:“冀国公怎会跟娘亲有旧?”
“冀国公自小便是官家伴读,娘亲是官家亲姐,幼时常在一处玩耍。”
苏锦泽随口说道:“冀国公的母亲、姐姐和妹妹与娘亲关系亲厚,娘亲平日里,对她们也很是照顾,所以冀国公常年在外,每次回京都要来拜访娘亲。”
云初听见这话,面容一滞,古怪地看向苏锦泽。
苏锦泽见状,皱眉问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云初没有说话,拉着他去了怡红院。
摒退众人,她踱着步子想了想,忖度着开口:“按说……冀国公这样的少年将军,太祖应该不会放过才是……”
苏锦泽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什,什么,叫,不,不放过?”他磕磕巴巴地问道。
云初瞪他一眼:“你想想,自幼跟官家亲厚,出身武将世家,又是上柱国的独子,一方封疆大吏,太祖怎么会放过?”
“官家不好男风……”苏锦泽小声说道。
“呸!二哥!你想什么呢!”云初扶额:“我的意思是,这不是活生生的驸马人选吗?”
本朝没有驸马不能入朝为官的规定,所以当初苏毅德才会心心念念要做驸马。
当年只要长公主肯向太祖和官家开口,苏驸马领个实权的官职,不在话下。
也不至于只得个钦赐辅国大将军的虚衔。
等等……
辅、国、大、将、军!
云初猛地顿住脚。
此时此刻,她终于知道那些人为何会费尽心机地,四处为长公主找寻佳婿!
又为何火速让长公主与苏毅德成婚了!
“驸马?驸马怎么了?”苏锦泽茫然问道。
云初看着他,沉默片刻,说道:“当年……或许太祖是想把娘亲嫁给冀国公的。”
“什么?”苏锦泽诧异地看着她。
“长公主自幼对朝堂之事不感兴趣,平日里只喜欢捣鼓女儿家的消遣,即便是在深宫之中,对于朝堂来说,也没什么影响力。为何那些人会费尽心机地找到先头那一位,再火速促成两人的婚事?”
云初顿了顿:“这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直到今天见了冀国公……”
苏锦泽若有所思。
“太祖当年应该有意将冀国公尚给长公主,这样一来,对于年轻的官家来说,也是一大助力。却没想到……长公主看上了那一位……”云初忖度着说道。
见苏锦泽面露沉思,她继续道:“咱们反着来推,那些人窥得太祖的意图,不愿让长公主嫁给冀国公,不愿让官家的江山固若金汤,所以才趁着太祖未赐婚之前,费尽心思在赶考的读书人里,找到能够打动长公主之人,一个不行,就准备十个,总有一个人会让长公主动心。”
“长公主自幼丧母,与太祖亲厚,她对那一位一见倾心,哀求太祖赐婚,太祖又怎会不应?”
苏锦泽神色复杂地看着云初,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那一位既不会打仗又无军功,太祖却赐了个辅国大将军的虚号给他,为何?”云初再次问道。
“因为太祖一直想把娘亲嫁给一个大将军。”苏锦泽喃喃道。
云初点点头:“所以太祖到死也没有重用那一位。”
说到此,云初再次想到上一世冀国公的死,若按照时间来推算,是长公主身亡的第二年……
见苏锦泽神色有些恍惚,云初轻声唤道:“二哥……”
苏锦泽回神看向她,沉默一下,肃容问道:“你此时同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