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随着长乐公主、雨落郡主,目不斜视走上牡丹台的时候,清晰地听见站立在两侧见礼的人群里,响起好几个抽气声。
她轻勾唇角,余光扫过屏息恭谨的人群,那些骚动不安的,无非还是见过她的老相识。
老黄氏、小黄氏和周氏对着她讨好一笑。
许氏看着她的脸,怔然不知所措。
周雅静、云萱眼中射出既羡慕又怨毒的光芒,仿佛是蓄势待发的毒蛇一般,狰狞地吐着信子。
赵君洁和李朝雨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不约而同地微垂下头。
还有之前在寿宴上见过的永兴伯夫人赵氏、史家娘子等等,看向她的目光或嫉、或惧、或惊、或羡各有不同。
当初那些人对着云七娘的她指指点点时,未曾触动过她分毫,如今对着荣安县主的她,无论是何等的目光,也必然无法触动她的心绪。
云初落落大方同楚瑶和落雨一起给宣阳长公主拜完寿,淡定从容接受除那些人以外,递来的好奇视线和赞美,端庄恭顺地在宣阳长公主的下首落座。
待到众人坐定,宣阳长公主府的女官朗声告诉:“开席”。
侍者们鱼贯而入,一时间珍馐美味摆了满桌。
云初坐在椅子上,再次不动声色地扫视人群:上下两层的牡丹台,坐满宾客;四面敞开的门窗,徐徐吹进来的风,将屋内的脂粉气吹散了些许。
打从上了牡丹台以后,颈间的玉坠便开始热的发烫,可见这些人中,不止那一个被刺上图腾的人!
那些平日里深居内宅的贵妇们,身后跟的最多的,便是婴灵和冤死的女子。
云初看着这个场面,后背无端端生出几分寒气。
这么多的人,玉坠如此灼热,她要如何做,才能一个一个接触到那些人,找出究竟谁的头皮上刺有图腾?
不经意间,她的眼神扫过刚才那名掌事宫女,她恭谨肃立在楚瑶的身后,不时贴心地为她布菜。
在这样的场合,能够随侍在楚瑶身边的,必定是亲信之人。
从掌事宫女的年纪来看,必定是从楚瑶幼时便侍奉在她身边的。
再想想经由官家之手赐给长公主的柳眉……
细细思量,不由得冷汗淋漓!
那些人究竟如何能够瞒过官家和顾贵妃的耳目,将人安插在里头,手眼通天到这般境地?
若再不主动出击,任由背后那只黑手布局下去,即便自己能够视鬼,也恐会落得十分被动而危险的境地!
正在思索间,一道怨毒的目光,由宴席的末尾处射来,云初如有所感地望去,只见周雅静慌忙半垂下头。
她唇角泛起一抹冷笑,若一个人的心里藏着恶鬼,只要这个人活着一天,那恶鬼便会在她心里作祟,贼心永不会死,恶也永不会消散。
……
……
寂静无声地用完宴席,侍女们将美食撤去,换上瓜果零食,便有鼓乐响起,舞姬们飘然而至,翩翩起舞。
宣阳长公主站起身,笑着说道:”今日在我府上,大家务必要玩得尽兴,作诗的、投壶的、听戏的、划船的、赏花的,都各自去吧!等到晚上还有花灯宴,除了各位老夫人们,其余诸位若谁提前离开,我可是不依的!”
此话一出,席间的小娘子间立刻迸发出一阵喜悦的低呼声。她们平日都被拘在家里头,今日非但有吃有喝有玩,连晚上都有节目,如此热闹,恐怕只有过年的氛围堪与之相比了!
宣阳长公主见状,满意地点点头,为了让众人玩的尽兴,借口更衣,带着人走了出去。
容姝寻了机会走到云初身边,低声问道:”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云初摇摇头:“眼下有桩事,要尽快解决,三姐陪我去一趟吧。”
说罢站起身欲走,眼睛不经意间扫过一个略显苍老的脸庞:她坐在自己右后方的第三排,眼中亮晶晶地闪着泪花,神色带着几分欣慰。
正是云府的太夫人许氏,自己的祖母。
云初对她微微一笑,隔着人群盈盈一福。
如今太多人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虽然不能相认,却没有漠视,她用实际行动告诉许老太太,她还活着,她认得血脉亲情。
如此,已是她此刻能做到的极限。
许老太太看懂了云初要表达的意思,眼眶里的热泪像滚珠一样落下来,她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欣慰地对着云初点点头。
云初见状,再次福礼,跟着容姝一起离开了牡丹台。
能在上层台子上坐着的,个个都是人精,自然能看出新晋的荣安县主,同云府的老太太在打机锋,只是……真正看懂其中意思的,不过是之前见过云初的那几家。
一时间,众人面上精彩纷呈,看向云府老太太的眼神,也各有不同。
尽管如此,所有知道或不知道的人,不约而同地全都保持了缄默。
谁也不会傻到要去找荣安县主的麻烦,燕国长公主、宣阳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