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苏锦江听见长公主这么问,立时反应过来,怒火蹭蹭往上升,“你在诈我!”
说罢,平地暴起就向长公主冲去!
苏锦泽和云初挺身上前,却被长公主一把拉住。
苏驸马猛地抡起长枪抵在了苏锦江的胸口,“逆子!再进一步,休怪我不顾父子之情!”
苏锦江顿住脚,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红缨枪头,那里正汩汩地冒出血来。
长公主瞳孔一缩,从伤口上移开眼,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他任何表情,沉声追问:“我诈你什么?”
苏锦江听她这么一问,才恍然自己说错了话,明白父亲为何这样喝止,遂紧紧抿上嘴巴,不再说话。
苏锦泽面上一白,木然看向苏驸马,颤声问道:“父亲……为什么?”
云初侧过脸去,不忍再看。
“二郎!连你也不相信我吗?我怎么会是对亲生儿子痛下杀手之人!”苏驸马转过头,急切地看着苏锦泽说道。
苏锦泽咬紧牙关,手攥成拳,将目光移向滴着血的枪头。
“咣当”一声,红缨枪重重跌在地上,苏驸马陡然松开了手。
“我是一时情急,怕大郎冲动之下,铸成大错。”他赶忙对着苏锦泽解释道。
苏锦江看着掉落在地的红缨枪,眼睛微眯,捂着伤口,快速拣起来,紧紧攥在手里!
长公主再次挡在苏锦泽身前,漠然看向苏驸马,冷肃地开口道,“好了!原本我不想再与你废话,可二郎既然在,我便要为了二郎与你说个清楚明白!”
“我问你,当年我求先皇赐婚,你可是无妻无子,心甘情愿?”声音不怒而威。
苏驸马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沉默一会,这才回答:“我离乡之时,元霜病殁下葬,确实无妻无子。我倾慕你,先皇赐婚之时,我确实心甘情愿。”
苏锦江抬起头来,满眼不信。
长公主看向苏锦江,目光锐利如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个刺史来的容易,就觉得朝堂上的官位皆来的容易?你父亲一个二甲吊尾的进士,既无关系又无银钱,除了这副皮相好看,就算满腹才华,又能混出个什么名堂!若换作是你,是尚个公主一步登天跻身权贵之列,还是在外头蝇营狗苟苦等三年一迁?”
苏锦江神色一滞,说不出话来。
“我再问你,当年你为何会跑来告诉我解元霜之事?这种拿着阖族项上人头,来赌我一个娇养公主善心的蠢事,是踌躇满志的你干出来的事吗?”长公主转过头,看向苏驸马,沉声又问。
苏驸马动了动嘴,没有说话。
长公主冷哼一声,指着苏锦江问道:“若换做是你,你会如何做?是跑到公主面前坦诚,顶着官家的雷霆之怒,灭族的欺君之罪,要求公主去做个平妻,还是趁人不察,杀了那个原配?”
不待他开口,她冷嗤一笑:“你既能不顾养育之恩,下手来杀我,必然不会选择前者。”
“而你满腔抱负的父亲,自然更是不会!”她掷地有声地断言道。
苏锦江沉沉看向苏驸马,“父亲……”
他需要一个答案。
“你娘得了贵人相助,才让我求到公主的面前。”苏驸马艰难地开口说道。
“我堂堂一个公主,顶着继室的头衔,嫁个二手的男人,又被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找上门,说这男人有妻有子,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长公主威严肃穆地看向苏锦江又问。
不待他开口,她大袖一挥,双眼漆黑慑人地看向苏驸马,周身皆是肃杀之意,“便是立时杀了这对狗男女,天下之人也不会说什么!”
苏驸马闭上双眼,眼皮剧烈颤抖着,抿紧嘴唇,不发一言。
“父亲!”苏锦江高声喊道。
苏驸马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看似高大威猛、精明强干的长子,又移开目光看向站没站相、却格外沉痛悲愤的次子,面上的表情复杂难辨。
似笑非笑,私哭非哭,似喜非喜,似怒非怒。
终究,这些情感化成一声长叹,和满面的失望。
他垂下眸子,掩去一闪而逝的决然。
一步一步逼近苏锦江,一字一字逼问:
“大郎,你是吃谁的米长大的?”
“你这个郡王又是怎么来的?”
“你锦衣玉食、无忧无虑长到而今二十多岁,可知道‘吃苦’二字是怎么写的?”
“从你记事到今天,公主可曾克扣过你的任何财物,驳回过你的任何要求,阻拦过你的任何前程么?”
“你还要公主殿下怎么待你这个儿子?她是公主呵!先帝的爱女,官家的亲姐,她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你算什么呢?甚至为父这样问你,你心心念念的亲娘,对她来说,又算什么呢?即便是为父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分明是……你我父子负疚于她!承恩于她!当粉身碎骨报答于她啊!”
“我苦心教导你二十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