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泽一听见这个声音,身子僵了僵,沉默一下,有礼地唤道:“父亲。”
云初将车帘掀起,只见一个面容苍白、神色憔悴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马车前,眼神急切地搜索着苏锦泽的身影。
正是长公主的驸马,苏锦泽的父亲,苏毅德。
一见到苏锦泽缠满白布的模样,他急走两步紧紧挨着车辕,眼圈憋的通红,颤巍巍的手伸到一半,却又像被火烧了一样猛地缩了回去。
“二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干涸的嘴唇颤抖着,两只粗糙的大手来回搓着,哑声说道。
“儿子如今重伤在身,不能与父亲见礼,还请父亲勿怪。”苏锦泽半垂眼眸,盯着他手,低声告罪。
“不……不怪……不怪……我就是出来迎一迎你,走,咱们回家……回家。”苏驸马语无伦次地说完,便一步三回头地往城门边停着的马车走去。
苏锦泽摆摆手,云初朝苏毅德躬身见礼,无声将车帘放下,阻隔了他的视线。
“走吧,回府。”苏锦泽轻声吩咐道。
马车里一片寂静,云初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一侧,眼角的余光扫过苏锦泽的脸,见他怔怔地看着马车的一角,眼神带着几分悲意,她不由得想起苏驸马一直以来的重重疑点,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怅然。
“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他旁边有柳眉姑姑的魂魄?”苏锦泽突然开口问道。
云初摇摇头,低声回答:“他身边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苏锦泽松了口气,“柳眉姑姑的尸体,前天被人从后院的井里捞上来,头皮上没有印记,若是有人害她,想必……会跟在那人的身后吧?”他迟疑地又问。
“应该是这样。”云初轻声答道。
苏锦泽陡然放松下来,歪在车厢的一侧,笑着说道:“等明天,我带你好好在府里转转,柳眉姑姑既然是死在府里的,魂魄也应该是在府里才对。”
云初挑了挑眉,却没有开腔。
马车穿过京城,驶进永福坊,一路驶进公主府苏锦泽的院子里,才缓缓停了下来。
刚一停稳,便听见匆匆却有序的脚步声,从车厢外头传了进来。
“快!快!快!把二郎和云娘搀下来。”长公主急切地说道。
车帘被人从外头掀起,穿着宫装的婢女恭谨地对云初伸出了手。
云初回头看了苏锦泽一眼,见他朝自己眨眨眼,不由得心中一定,把手递给婢女,利落地下了马车,抬眼便看见长公主正焦急地往马车里头张望。
苏锦泽被人小心抱下来,放进软椅上,长公主一见他这副模样,眼眶登时红了起来。
她大步走上前,手指哆嗦着抚上苏锦泽那张裹满白布的脸,哽咽道:“儿啊!我的儿!你究竟受了多大的苦……竟然……竟然……”
“娘亲……”苏锦泽赶忙轻唤道,裹着白布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微微用力按了按。
长公主疑惑地看向他,见他焦急地眨着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立时清醒过来,破涕为笑,抽出帕子蘸了蘸眼角,“看我……都糊涂了,云娘呢?云娘在哪里?”
云初规规矩矩地走上前见礼,长公主一把将她扶起,仔细打量着她的眉眼,轻拍她的手,“好!好!你们都受苦了!回来就好!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娘亲,你和二小子一样,都是我的好孩子!”
真诚而亲昵的语气,让云初心里一暖。
长公主一路拉着她的手,吩咐内侍将苏锦泽抬进内室,又好生安置一番,这才挥退了众人,独留他们三人在一处说话。
苏锦泽利落地从床上翻下来,快步走到长公主的面前,又是伸胳膊又是动腿的,浑身上下一阵乱舞,笑嘻嘻地说道:“娘亲莫要担心,儿子好着呢!这副样子就是唬人的!”
长公主直到现在才长舒一口气,“这是谁的主意?可把我给吓坏了,还以为你真的受了伤呢!”
“太子哥哥说,回来以后,官家肯定会派人来瞧儿子,若是好端端的,看着肯定不像,我的伤势越惨,官家便越心疼……”
说到这,他一脸嫌恶地低头看向自己,“您不知道,这一路上又热又闷,浑身缠着这些东西,可把儿子给折磨死了!这些药膏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味道竟比寻常的药膏还要难闻十倍,要不是太子哥哥说这些药膏能美容养颜,儿子早就受不了了!”
长公主沉吟道:“你假死这事虽说是知会了官家的,当日遇刺受伤却是实情,如此也好,让官家好好瞧一瞧,云娘的事情也会好办一些。”
“嗯?云娘不是已经被您认作义女了吗?还会有什么事情?”苏锦泽不解地问。
云初头皮一紧,也赶忙看向长公主。
“好事!好事!等到官家的人来看过你以后,就知道了!”长公主递给云初一个安慰的眼神,笑呵呵地说道。
苏锦泽撇了撇嘴,“您自来最喜欢卖关子,说一半留一半,让人心里不上不下的!”
云初深以